“還有一事也是奴婢剛聽到的消息,貴妃她......午后策馬回京了。”
“你說什麼?”皇后不免訝異,下意識瞥了一眼窗外,“外頭那麼大的雨,她發什麼瘋?”
流玥道:“寧家的事情,貴妃知道了。”
皇后凝眉,“她怎麼知道的?這件事皇上要求那些老臣守住死口,這還是父親要親自偵辦此事,才能給本宮遞進來消息。”
霜若解釋說:“聽說是貴妃去找皇上的時候,在門外聽見了皇上和朝臣們說話,這才得知了此事。她那性子沉不住氣,擅闖進去全無規矩。
可皇上似乎還是念著與她的情分的......貴妃好一番求情,倒真說動了皇上。皇上賞了免死金牌給她,她又說要自己親自回去救人,皇上也許了。”
她說著隱有擔憂,語氣漸沉,“從蘇州趕回京都,日夜兼程,三日功夫怎麼都趕到了。看來這次......寧家仍有活路?”
“活路?哈哈哈哈哈~”
皇后猝然發笑,連綿數聲不絕,笑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連流玥瞧著也是害怕。
少頃,才見皇后扶著桌子坐到了一旁,搖頭戲謔道:
“你以為皇上給寧婉霜的是免死金牌嗎?要本宮說,那該是一道下給寧家的催命符才對!”
【第275章 送絕至親】
霜若有些不明白皇后話里的意思,立在一旁有些木訥地撓著后腦勺。
皇后挑眉看她,“你方才說,她這消息是從哪兒聽來的?”
霜若道:“是在皇上的房外,聽見了皇上和朱大人他們議事。”
皇后道:“這是在蘇州,不是在宮里。皇上身邊負責保護御駕的暗衛不計其數,且皇上在里頭和大臣議論的是國事,外頭有江德順看著,廊下本該也有侍衛守著,貴妃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立在門外聽見里頭在攀談些什麼。
”
她緩一緩,倏然清冷發笑,“除非,是皇上想讓她聽見。”
“皇上想讓她聽見?”霜若不解道:“可是皇上決定提前南巡,不就是為了將貴妃早早帶離京都,不讓她知曉這件事嗎?”
“朝廷的奸佞要除,前朝的名聲也得要。”
皇后朝暖座處瞥了一眼,霜若旋即會意,將筆墨紙硯都挪到了她面前小幾上。
皇后一邊研著墨,一邊說:“如今貴妃知道了,自個兒去求了皇上,皇上也給了她免死金金牌,更許了她親自去救她的父兄,可謂是對她皇恩頗眷。
那到時候若是貴妃趕不及救她的父兄,便是她自個兒救不了自個兒家人的命,和皇上又有什麼關系?”
她拿起一張潔白的宣紙,在案上鋪平鎮住,繼而持筆取墨,繼續謄起了佛經,
“來日事情傳出去了,對外,皇上寬待罪臣仁德寬厚;對內,也算是對貴妃仁至義盡了。她便是要怨,也怨不得皇上分毫。”
霜若這下才算是聽明白了,止不住偷笑道:
“那貴妃可不得難受死?皇上這樣做,可真真兒是懲治了賤人,奴婢聽著都覺得解氣!”
聞言,皇后筆尖猛地一頓,在一片雪白之上落下了一灘突兀的墨漬,
她半瞇著鳳眸,眼底隱隱露出幾分恨意來,
“皇上這麼做,實則也是在乎他與貴妃多年的情分。他怕貴妃知曉母家驚變后,會對他多有怨懟,所以才會行此計,意在謀心。無論皇上有多少算計,他對貴妃的情誼,本宮終究是比不過半分......”
霜若瞧主子這話說得傷情,忙點眼將皇后面前污了的宣紙撤掉,重新替換了一張新的,
“娘娘多慮了。您是皇上的嫡妻,皇上對您很是愛重。”
“呵。”皇后自嘲般笑笑,“愛與不愛,本宮又不是塊榆木,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只是那樣的寵愛,本宮也不稀罕。要是本宮救不了自己的父兄,只怕余生都得被夢魘纏身,日夜自責,活著也是無趣。”
*
自離了蘇州城后,宸貴妃與安副將日夜兼程,一刻不停歇地趕了整整一日的路。
雨云像是有靈性似的,追著他們跑,亦是不給他們一刻喘息的機會。
那些負責保護宸貴妃的侍衛,瞧著是七尺男兒,但熬了一日卻也是遭不住,
唯有宸貴妃不知疲倦似的一路狂奔不休,只在到驛站時換一匹馬,連口氣都顧不上喘勻,就繼續趕路。
等眾人行至云門道的時候,雨落得更密,幾乎已經看不清眼前的路了,雨點子砸在人身上更是生疼。
安副將加速縱馬越過宸貴妃,將馬匹橫在她面前,高聲勸道:
“貴妃娘娘!此刻雨勢頗大,前頭更山路難行,這過云雨看著很快就會過去,不如咱們尋個地方先避避雨,等雨小些......”
“少說廢話!”宸貴妃縱身馬上身姿筆挺,英姿颯颯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嗆聲道:
“你們若是孬了便掉頭折返!別攔著本宮!滾開!”
“可是娘娘,這......啊!!”
安副將還欲進言,但宸貴妃已然一記橫鞭抽打在他身上,旋即‘駕’聲御馬,繼續朝著前路狂奔。
她馬術純熟,一溜煙的功夫人就不見了背影,
這可讓安副將慌了神,“快追上貴妃娘娘!”
宸貴妃心里一直念著父兄,這份血親之情支撐著她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