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嚇得花容失色,縮在蕭景珩懷中瑟瑟發抖,
“皇上不是饒恕了他家人性命嗎?”
“饒恕?哼。”蕭景珩悶哼一記,不怒自威道:
“朕若饒恕了他們,如何能對得起你?前朝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朕不好妄動瑞王。但你父兄的仇,朕不能不報!”
他說這話的時候情真意切,每一個字都攜著怒氣,仿佛宸貴妃的家人亦是他的家人一般。
失了父兄,宸貴妃自是難過至極,
可好在,她還有真心愛重她的夫君,能護著她,替她做主。
她貼著蕭景珩更緊了些,淚水沾濕了他龍袍上的云紋,
“皇上......臣妾日后就只剩下您了......”
“你安心。有朕在,朕定會護著你,不叫你再受委屈。”
蕭景珩不斷輕撫著她的后背寬慰著她,
“朕已經命人將你母親接回了京都,一是免她一人在秦嶺睹物思人。二來,她人在京都,日后你若思念家人,也可隨時喚你母親入宮來陪你小住。”
這母家人可隨時出入后宮的榮耀,可是連皇后都不曾有過的。
宸貴妃不覺擁著蕭景珩更緊了些。
聽他又道:“皇后失德,朕想著南巡回宮后,你的位份也該晉一晉了。”
宸貴妃一時訝異,
貴妃之上,便是皇貴妃。
皇貴妃位同副后,與和尋常嬪妃的地位截然不同。
父兄的死,雖是讓宸貴妃難以釋懷,
雖然問斬他們是蕭景珩下的圣旨,但他也是礙于朝政壓力與瑞王的算計唆擺,
說到底,也并非蕭景珩真心想法。
愛慕蕭景珩如宸貴妃,又怎麼忍心去苛責這個同樣深愛著她的男人呢?
“名分什麼的,臣妾都不在乎。
只要皇上能一直陪在臣妾身邊,臣妾便知足了。”
蘇州的這場陰雨,連綿下了近一個月,
在寧家與瑞王這件事塵埃落定后,天也逐漸放晴。
蕭景珩看著窗外晴好的日頭,道:
“雨停了,明日朕會讓人將皇后送回宮中。你父兄的死,朕知道你很難過,朕也是郁結在胸。之后的南巡,朕陪著你,你也陪著朕,咱們一道散散心。畢竟再傷心,這日子總也得過下去。”
宸貴妃沉浸在蕭景珩日復一日為她編制的夢幻泡影中不能自拔,
仿佛只要她的少年郎對她的情誼還在,
再艱難的日子,她也能自我消解地礙下去。
*
另一邊,
皇后正在房中禮佛之際,霜若卻慌慌張張闖了進來,
“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他......皇上要在回京之后,將寧氏冊封為皇貴妃!”
“你說什麼!?”
皇后乍聽此話,驚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手中攥著的佛珠被她生生扯斷,蜜蠟佛珠滾落滿地,發出清脆的彈響聲,
“皇貴妃?皇貴妃位同副后,歷朝歷代只有皇后身死或是病重,才會設立皇貴妃!本宮還活得好好的,皇上這是當本宮死了嗎!?”
她幾乎是喊著說出了這句話,嚇得霜若連忙合上門窗,上前勸慰道:
“皇后娘娘您不能說這樣晦氣的話,您是皇上的嫡妻,就算皇貴妃的位份再貴重,她也不過是個妾室罷了......”
“圣祖皇帝的端虞皇貴妃在時,嘉寧皇后被逼得絕望自裁,這事誰人不知?她寧婉霜還在妃位的時候就敢對本宮多有不敬,來日若她成了皇貴妃,她豈不是要掀了本宮頭頂上的天!?”
說話間,皇后聽著外頭不時傳來窸窣響動,便愈發不豫道:
“外頭在吵鬧些什麼?”
霜若為難道:“雨停了......皇上說明日就要將您送回京都,下人們正在收拾東西......”
皇后癱坐在地上,絕望哀嚎道:
“皇上......您就這麼厭棄臣妾嗎?臣妾是您的皇后,是您的嫡妻呀!”
“皇后娘娘您別太傷心了。事已至此,咱們回京后總也得跟老爺知會一聲,讓他聯合朝臣們在前朝也得勸著,奴婢瞧著皇上這般,或是......”
“不必驚動前朝!”
皇后抹去眼淚,驀然起身,發瘋似地跑到了衣柜前,將里頭的華貴衣裳丟了滿地。
“皇后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呀!”
皇后并不理會,最終在衣柜的最里頭,取出了一個帶鎖的錦盒。
鎖匙被她藏在了妝臺屜子中一盒空了的水粉里頭,
她取出鎖匙,手指顫抖地將鎖頭啟開,從里頭取出了一張已經發皺的黃紙。
瞧著此物,她復又瘋癲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皇上抬舉寧氏,可寧氏也得順著他才是!本宮倒要看看,寧氏看過了這篇祭文后,還能不能與皇上恩愛兩不疑!”
說著推搡催促著霜若,
“你去,去將后妃全都給本宮叫過來!就說本宮明日要回京都,讓她們過來恭送本宮鳳駕回鑾!快去!”
待霜若退下后,皇后捧著那張祭文,將其上內容看了又看,
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扭曲陰鷙起來,
“寧婉霜,你這道鎮鬼靈符也敢妄想要取代本宮?你發癲!你做夢!!”
【第284章 鎮鬼靈符】
得皇后召,后妃陸續趕來。
如從前一樣,宸貴妃永遠是姍姍來遲的那一位。
她來時,臉上添著精致明艷的妝容,又有正紅鳳紋氅衣加身,將她骨子里的傲勁盡數襯出來,和上首位素淡打扮的皇后相比,仿佛她才是名正言順的正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