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對著她‘咯咯’笑著,似是在應和一般。
宋昭佯裝無奈道:“好吧,你們兩個人兩張嘴的,我自是說不過你們了。”
容悅牽起她的手,轉了話鋒道:
“昭兒,明日皇后就要回宮,咱們也該啟程往杭州去了。杭州是我的母家,父親前些日子立了功,或許這才是皇上帶著我一并南巡的原因。不過也好,你從未來過杭州,我也能陪著你好好轉轉。”
說著漸漸壓低了聲音,“皇后走了,皇上有意將貴妃抬為皇貴妃。到時趕著你生辰,再讓皇上知曉了你又得喜訊,我估摸著皇上怎麼著也得許你個貴妃的位份了。”
宋昭道:“從來也沒有嬪妃有孕就晉封的說法,且先瞧著吧。”
“媽......媽媽嚒~~”
二人攀談之際,忽而一道稚嫩的童聲于宋昭懷中響起,
容悅驚喜道:“這......這是孩子會開口叫你了?”
【全世界小孩基本上開口都是先叫媽,三國《廣雅·釋親》: “媽,母也。”“爸,父也。”不存在哪個古代的小孩子逆天開口叫‘母母’‘母妃’‘娘’的這種奇葩古言限定叫法。】
宋昭也一時不敢置信,還當是自個兒聽錯了。
她將承煜抱得更緊些,孩子調皮抓著她的頭發,嗓音洪亮又喊了兩聲,
“媽媽,媽啪~”
“唉,母妃在呢~”
宋昭歡喜應下,笑靨生花道:
“姐姐你聽見了嗎?這小家伙叫的我心都軟了。”
“怎能聽不見?你瞧你,笑得都要合不攏嘴。”
容悅撫摸著孩子臉頰嬌嫩的肌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下酸酸的,眨巴了好幾下眼皮才將淚藏住,
“真好。八個月的孩子就開了口,可見聰慧。”
正此歡欣之際,小福子匆匆入內來報,
“娘娘,貴妃和皇上鬧起來了。”
“鬧什麼?”
“具體情況奴才也打聽不出來。只知道皇上在貴妃那兒砸了碗筷,貴妃奉上了冊印冊寶,還說出了要與皇上和離這般荒唐的話。皇上惱了,負氣而去......”
宋昭心下一緊,一時無言,
倒是容悅冷笑道:“看來她是因著自個兒母家的事兒,徹底和皇上翻臉了。不過也是,殺父之仇,哪里那麼容易就能過去這道坎?貴妃那樣傲氣的一個人,如今做出這種出格的舉動,死了父兄又遭了皇上厭棄,她哪里肯活著讓人瞧她笑話?”
小福子附和道:“正是呢。聽說貴妃把自己關在房中,不許旁人伺候。她和皇上都飲醉了酒,若說酒入愁腸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
懷中承煜學會了開口,一個勁喚宋昭喚個沒完。
宋昭低眉看著承煜臉上揚起的梨渦,腦海中閃過昔日寧婉霜舍身相救承煜的畫面,
不知怎地,她心里總是覺得不安穩。
她將承煜交給乳母抱下去,而后起身理了理衣襟,“我去瞧瞧。”
“你去做什麼?”容悅忙拉住她,“昭兒,你可別糊涂了。皇后如今被皇上厭棄,貴妃也吃罪于皇上,這后宮里頭唯你一枝獨秀。這個時候,你還管她做什麼?”
宋昭道:“當日若不是她救了承煜,我何來今日這份母子歡愉?再者說,她和皇上生了齟齬,日后只怕關系也難以修復。我只是去瞧她一眼,又不是去勸皇上和她交好,總不礙事。”
“昭兒!”容悅仍不放手,語氣更為沉肅道:
“你別怨我多嘴。在這深宮里,沒了皇后,貴妃就是你最大的阻礙。
你想要走得更遠,就得狠下心來,盼著她早死了才好。她死了,你才能少一個敵人。”
容悅的勸說字句在理,也全都是為了宋昭在考慮。
其實這些道理哪里用她說呢?
換做從前,這便是宋昭的思慮:
看著那些女人相互博弈,互相攀扯,斗垮一個算一個,
她只需攬袖做閑人,坐收漁翁之利便是了。
可入宮日久,宋昭愈發覺得,這后宮的旋斗當真是這般簡單嗎?
她沉默了良久,才對容悅說:
“我的敵人,從不是后宮里的這些女眷,也不該是她們。后宮爭斗的根源在皇上,我日后的路能走到哪兒,也全看我能抓住皇上的心多久,而不是看后宮又添了幾具冰冷的死尸。”
宋昭執意要走,容悅也不好再勸什麼,
只得松開手,無奈地搖了搖頭。
宋昭的住所距離寧婉霜的住所并不算遠,
她趕來時,瞧見流玥和康玉斌正在門口焦急地踱著步,
見她來,二人忙給宋昭請安,
“懿妃娘娘金安。”
宋昭道:“貴妃娘娘呢?”
流玥哭喪個臉道:“主兒把房門鎖了說她累了要歇下,在里頭也沒個動靜。奴婢怎麼叫主兒也不應,咱們也沒了主意......”
宋昭看著緊鎖的房門,內心隱隱覺得不對勁,忙道:
“小福子,把門撞開!”
【第288章 寧女婉霜】
‘嘭!’
房門被撞開的一瞬,宋昭匆忙踱步入內。
她瞧著正室一地的狼藉,卻不見寧婉霜身影。
忽聽‘咚’的一聲悶響乍響于耳畔,似是從內室的方向傳出來的,
宋昭在小福子的攙扶下連忙往內室趕。
掀開紗簾,眼前的一幕令人心驚不已。
床襯布被剪碎成了粗長的布條,繞了三圈掛在房梁上,
寧婉霜踢倒了足下的椅子,此刻正懸掛在半空中,自縊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