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您便派人將楊貴人溺斃,做成了自戕的假象,以此來冤枉貴妃殺人滅口。這事兒您想起來了嗎?”
她迎著皇后驚詫的眸光,笑得愈發從容,
“想不起來不打緊。那您與太醫勾結,讓舒妃以為她腹中龍胎保不住,逼得她害死了自個兒的親生骨血,這件事您總該記憶猶新吧?再不然,您偽裝心疾誆騙皇上多年,對得寵后妃使盡腌臜手段去暗害,這些您可還記得?還有許多,您還需要臣妾給您一一列舉嗎?”
“你都知道?”皇后震驚到無以復加,頓覺后脊梁陣陣發寒,連說話都哆嗦起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惠嬪笑而不答,另擇他話,“其實讓皇上徹底惱了您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您借太后之手意圖謀害貴子,又在蘇州給眾嬪妃都送去了摻了九陰散的梅子湯,更害的佟常在因此小產。您接二連三戕害皇嗣,才是皇上容不下您的原因。”
“本宮沒有做過!”皇后辯道:“這些事都不是本宮做下的!”
“哦?不是您?”惠嬪冷笑道:“所以您是吃準了皇上不會廢后,所以才默認了這些事,由著皇上懷疑您,也不讓皇上繼續追查下去。也是想要替真正的幕后黑手瞞下這些事,好借由她的手筆,去替您鏟除您的心腹大患嗎?”
她說著,忽而不合時宜地鼓起了掌,
“妙哉~不虧是穩坐中宮這麼些年的奇女子,這手段當真是高明。”
皇后心跳狂亂不止,胸口憋悶的一口氣,幾乎要窒住了她的呼吸。
她驚慌無比地看著惠嬪,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穿面前這個一臉稚相的妙齡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以她所行惡事,惠嬪全都了如指掌?
就連她背地里的心思也揣測的分毫不差?
“你究竟是什麼人?”
“皇后娘娘問這話,臣妾可糊涂了。”
惠嬪癟著粉嘟嘟的唇,倒是瞧著有些委屈,“臣妾與皇后娘娘朝夕相處多年,皇后娘娘賞過臣妾那麼些山珍海味,還說臣妾跟您的妹妹一樣,怎麼臨了,您卻還要問臣妾是誰呢?”
她說著俯身下去,湊近皇后的耳畔,壓低聲音道:
“不過有一事,臣妾還得多謝您。要不是您上趕著將那些罪事都認下,臣妾還真怕自己笨手笨腳的露出馬腳來,招惹了皇上的懷疑呢~”
“原來是你?”皇后猛地推開惠嬪,手指發顫地指著她,瞠目結舌道:
“竟然是你!”
【第299章 嬌花辣手2】
殿內極靜,
靜的唯能聽見皇后粗沉的喘息聲。
她原是那樣端然祥和,母儀天下,
當下于惠嬪面前,卻目眥欲裂,披頭散發,形同瘋婦。
惠嬪見她如此,也是唏噓,
“值得嗎?”
皇后愕然,“你說什麼?”
惠嬪淡然含笑,“我問你,爭了這麼久,斗了這麼久,最終落了個夫不親,子不近的下場,你得了你想要的嗎?”
她躬身撿起散件零落的鳳冠,伸手扣在了皇后的顱頂,
“就為了保住你的鳳位?你也知道你能當上皇后,不過是因著皇上忌憚寧家,所以才讓你撿了漏。這麼些年來,你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想來這日子,也是不好過吧。”
惠嬪一語中的,說出皇后這麼些年來的心結所在。
讓皇后不禁回想起,昔日初入宮闈時,她也是那樣一個知書達理、溫婉嫻靜的名門毓秀,
那時候的她,一心以為嫁得了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子,日后相夫教子,母儀天下,與妾室和睦相處,日子便能過得極為順遂。
可后來,
蕭景珩的冷落,寧婉霜的跋扈,各路寵妃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那麼多孤寂寒冷的夜,冬去春來周而復始,也實在是寒了她的心。
她方才知道,入了這宮墻,原非是什麼美夢成真,反倒是噩夢伊始。
常年來,父親寫給她的家書,字字句句皆是讓她端理中宮,教她如何做好一個皇后,
沒有人關心她的處境,也沒有人會多問她一句安不安樂,
有的,只是母家的諄諄教誨,
教誨她要去爭,要去搶,要坐穩后位延續母家榮光,要誕育嫡子,來日再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后。
連皇后自己也忘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草木皆兵,滿心皆是城府,見著誰人受寵,便如同驚弓之鳥般,開始為自己謀求后路。
良久的靜默后,皇后僵著面孔,恍惚絮叨著,
“本宮是皇后,沒有人能搶走本宮的后位!沒有!”
惠嬪短嘆一聲,搖了搖頭道:
“時辰到了,皇后娘娘該上路了。”
她起身,緩著步伐一步步逼近皇后,
皇后尾骨受挫不得起身,
昔日翱翔于九天的鳳,如今卻只能恰如螻蟻般在地上茍爬退縮著,
“你要做什麼?你敢動本宮分毫,本宮定要你九族陪葬!”
惠嬪一路將皇后逼到了黃梨木桌旁,俯下身來勾起她的下巴,笑意輕綻,
“都到這般田地了,皇后娘娘還看不通透嗎?不是臣妾要讓皇后娘娘去死,是皇上,容不得您。
”
“皇上?”皇后怔忡搖頭,“不可能!皇上不會這麼做!本宮是皇后,是他的嫡妻!”
她明明心里怕極了,卻仍是梗著脖子,惦記著她滿門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