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那我爹爹和阿娘是不是很快就能入宮了?”
蕭景珩應她,“那是自然。”
“嘻嘻~多謝皇上~”
人逢喜事,余下后妃紛紛向惠嬪道喜,期間也不免有人交耳低聲議論道:
“你說這也沒見惠嬪侍寢過幾次,她怎麼就有了呢?”
“你瞧她那樣子,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如何能為人母?罷了罷了,只當是傻人傻福吧。”
*
宋昭是在當天夜里,被送去的冷宮。
啟朝律法嚴明,非定誅九死罪不予連坐,
故而后妃被廢入冷宮,身旁伺候的宮女是可以另謀出路的,
哪怕是去四執庫、花鳥司、浣衣局這種苦累的地方當差,等熬一熬到了二十五歲,也總能有出宮的指望。
可云杉卻是執意要跟著宋昭一同入冷宮,便是宋昭惱了迫她離去,她也不依。
臨入冷宮時,宋昭仍苦口婆心地勸她,
“你跟著我,日后莫要說出宮,便是連生死都是難料,這又是何苦?”
云杉紅著眼,卻是頗為倔強道:
“奴婢自幼跟著小姐,奴婢不要離開小姐!”
丫頭抹去眼淚,緊緊地牽著宋昭的手,用力搖頭,
“小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奴婢要一直陪著您。”
宋昭輕撫著她的臉頰,笑中含淚,
原在這處處寒心的宮中,尚還有幾束暖慰的光,能沖破束縛,照在她身上。
如此,宋昭便也不再將她往外推,免得傷了丫頭的心。
經了此番無妄之災,
宋昭雖是傷心到了極處,卻也是清楚到了極點,
她不會由著自己一生都被困在這冷宮中,
她還有想要保護的人,還有想要報的仇,
再苦再難的日子,她都會咬著牙熬下去,以待來日。
前朝住在冷宮的后妃,皆已經熬死了。
本朝入過冷宮的,唯有舒妃趙君若一人,她也是一早就瘋了死了。
從前于宮中閑逛的時候,宋昭曾數次路過冷宮門外,那時見此間荒涼,她還感慨都是花兒似的人,一朝失了君恩,便要被棄如敝履,實在唏噓。
她卻是從未料想過,這里有朝一日竟會成為她的歸宿。
相比長樂宮,這冷宮可謂是破敗得很。
因著久無人打掃,雜草橫生,滿院蕭瑟,
與這金磚玉瓦的皇城對比起來,顯得異常格格不入。
主仆倆挑了間四壁沒有破損的房間暫且住下,
云杉動作利索給宋昭鋪好了床鋪,又道:
“小姐才生產完身子虛弱,先臥床歇一歇。這冷宮里頭沒有炭,奴婢私下找找,看有沒有干了的枯木可收集起來,先拿來烤著。雖是有些煙氣,但小姐也得忍耐下,小姐在月子里,可是不能受寒的。”
宋昭本是要和云杉一并去,但云杉說什麼也不讓她勞動,
宋昭貫是拗不過她,只好依了。
等云杉下去后,宋昭立在床榻前,撫摸著陋室里的一應一物,
那些浮灰與密結的蛛網,讓她一瞬想起了昔日在護國公府被關在柴房時,過得那些不見天日的日子。
那時的她,本以為離了護國公府便是脫離了火海,
卻不知也不過是從一處火海,越入了另一處寒窟罷了......
神思一時恍然,卻是隨著一聲刺耳的推門聲乍然響起,這才被拉扯回了現實中。
宋昭向門外瞧去,
見是惠嬪手中提著個食盒,披著月色而來。
“宋姐姐,我來看你了......”
她哭喪著臉跑到宋昭身前,隨手將食盒放在落灰的粗木桌子上,繼而執手宋昭道:
“宋姐姐,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別怕,皇上肯定很快就會查明真相,救你出去的!”
宋昭冷眼看著她,
她仍是那一臉的童真無邪,
眸子那樣清澈,像是未經俗物浸染過的寶石。
“宋姐姐為何這樣看著我?”惠嬪努了努嘴,有些不解。
宋昭驀然冷笑,緩緩將手從她小小的手掌里抽出來,
“事到如今,你還要再裝下去嗎?”
“宋姐姐?”
惠嬪滿臉的錯愕,無辜水靈的眸子沖著宋昭眨了又眨。
見宋昭唯是冷面相對,
倏地,惠嬪眼中的眸光一瞬黯淡下去,旋而揚絹捂著鼻尖,笑得瘋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陰戾森然似如夜梟,讓人覺得惡心,且不寒而栗。
她踮起腳尖來湊近宋昭,貼著宋昭的耳墜呼了口氣,悠然道:
“宋姐姐,你輸了。”
【第315章 活埋親子】
宋昭被她惡心到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在犯著怵,
她推搡著惠嬪的胸口想要避開她,尾指水蔥似的指甲卻勾住了惠嬪圍脖落在胸前的扣,
紐扣崩落,因著慣性,圍脖也落在了地上。
宋昭抬眼一瞬,卻見:
——惠嬪原本該是遍布燙傷疤痕的脖頸,如今卻皮膚光滑白皙,昔日瘢痕竟是全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脖頸上那幾條紋路明顯的橫生頸紋。
宋昭瞪大了雙眸,頗為震驚與不解......
頸紋......
皇后年二十三,脖子上才初現了淺淺的幾條頸紋,
惠嬪今年才不過十五,她脖子上的頸紋怎會如此明顯?
除非......
是她生了一張稚童臉,而實際年齡,卻比皇后還要大?
惠嬪迎著宋昭錯愕的眼神,倒是也不懼,
她左右扭動著脖子,松了松筋骨后,淺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