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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這日之后,宮中便時常會鬧出一些不太平的事,
諸如什麼驚蟄鬧蛇,蓮池干涸,井水返漲之類的,
雖然這些都不算是大事,但皆被檀越之一一準確預言,倒讓蕭景珩對他是更為信任。
而自打上回檀越之相救了合歡之后,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就開始變得親近了起來。
只是檀越之念著發妻,從頭到尾都只當合歡是替代爾爾,
他從不與合歡做出逾矩之事,哪怕是私下獨處,也只是聽她唱唱歌,看她跳跳舞,
心下所念,皆是他發妻的一顰一簇。
漸漸地,隨著相處日久,檀越之見慣了有‘恩客’以打賞為由頭,對合歡動手動腳的,心下也是憐惜這名紅塵女子,
于是便給了她足夠贖身的錢銀,讓她贖身后去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合歡很是感動,伏在檀越之的肩頭哽咽低語道:
“爺待奴家這般好,奴家無以為報,便讓奴家伺候爺一次吧。”
“不必。”檀越之十分冷漠地將她推開,卻是不知何故,頓覺腰酸背痛,眉心明顯抽搐了一下。
他自從上次被打后,許是落下了隱疾,常會身子不舒坦。
合歡便道:“爺瞧著是體內的濕氣太重了,針灸與火罐雙管齊下,便可緩解不適之癥。奴家收了爺這麼些銀子,總得為爺做點什麼,才能心下安然。還請爺允準,讓奴家伺候您這一次。”
檀越之一早就聽說合歡針灸之技乃是一絕,聞她此言,便也由著她一試。
在合歡為他針灸拔罐之際,房中也被吹滅了幾盞蠟燭,點上了安神香。
檀越之在合歡柔荑的按摩之下,只覺渾身松泛暢快,沒多會兒就睡去了。
等他醒來之際,合歡已經替他換好了衣裳,
“爺醒了?可覺得舒坦些?”
檀越之伸了個懶腰,活動了幾下筋骨,覺得腰酸背痛的癥狀確實緩解了不少,便打趣道:
“你有這手藝,何故還會淪落至此?”
合歡巧笑倩兮,眸中卻略帶幾分傷情,
她撞入檀越之懷中,緊緊地抱著他,
“爺,奴家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爺。唯盼爺,一切安好。”
【第325章 雙雙晉封】
啟元六年八月,惠嬪順利誕育下一名皇子,
蕭景珩龍顏大悅,為皇三子賜名為承璟。
惠嬪一舉得男,滿宮里都在議論她離著封妃之日怕也是不遠了。
同年九月,江南災情平定,邊境小國順服,啟朝民心安穩,
這一年,蕭景珩的萬壽節可謂是大操大辦,熱鬧風光。
當天他飲了許多酒,正欲散席離去之際,容悅卻趁著給他敬酒的空檔,附耳他小聲嘀咕一句,“皇上,嬪妾還給您準備了驚喜,不過這驚喜呀,只能皇上私下里一人看。”
說著,還不忘向蕭景珩的耳廓里送入一口溫若幽蘭的氣息。
蕭景珩被勾起了欲望,散席回宮后,便立刻著人將容悅召了來。
今夜的天氣悶悶的,絲毫沒有秋涼的暢快,
都九月了,朝陽宮卻還奉著冰。
可容悅來時,身上卻披著一件斗篷,將自個兒裹得嚴實,
蕭景珩向她伸手,示意她上前來,又拿她打趣道:
“人都道這秋老虎厲害,你卻裹著個斗篷,也不嫌悶嗎?”
“那便由皇上來替嬪妾,褪下這斗篷的繁瑣吧?”
容悅抓著蕭景珩的手,一寸寸移至脖頸前斗篷的系扣上,
蕭景珩轉而一手攬著她的腰肢,重新拿回了主動權,動作十分粗暴地解開了斗篷的系扣。
‘嘩啦’
系扣解開的一瞬,煙青色的斗篷落在地上,露出了容悅內里所著衣衫,
蕭景珩只瞧了一眼,便恍惚呆住。
那是一身來自于阿達胡部的舞衣,通身熒綠,
與其說是衣裳,倒不如說是拿幾塊布隨便裹在身上遮羞罷了。
同樣款式的衣裳,蕭景珩在另一人身上也見到過。
那便是宋昭。
‘轟隆’
窗外陡然一聲驚雷起,催落萬傾大珠小珠落玉盤,
蕭景珩猛地回過神來,
而容悅卻是撲到了她懷中,嚇得發抖,
“皇上......嬪妾害怕......”
她此舉,確也是像極了當年蕭景珩與宋昭的初見。
憶起往事,唯余唏噓。
蕭景珩的興致一瞬跌落至了谷底,
當夜他并未讓容悅侍寢,而是以酒醉為由頭,遣了容悅回去。
夜漸深,蕭景珩獨處內寢,望著窗外簾下雨,心里總覺得缺了一塊什麼似的,無論如何也填不滿。
轉眼之間,宋昭已經被打入冷宮一年之久,
可蕭景珩仍是會在許多不經意的時刻,想到她。
他太念著宋昭,
以至于他至今還沒有給他和宋昭的女兒起名,也不敢去看她,
他的心情總是矛盾的,對宋昭既是愧疚,又是忌憚。
愧疚的是,他聽信檀越之‘父子相克’的進言,又接連遇著了那麼些險事,為了保自身萬全,他不得已親手將承煜埋入帝陵,以此來延綿他的福祉;
忌憚的是,昔日樓船遇刺,樁樁件件的證據都指向宋昭,且若謀刺成功,這件事得益之人也唯有宋昭一人。
他一貫覺得,這天下人無不惦記著他的江山,若是臥榻之人也生了這想法,則更是讓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