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辛主溫中下氣,歸尾主活血通經,二者齊下,實乃傷胎的利器......”
說話間,寧婉霜已經帶著一眾后妃趕來了。
聽張太醫言罷,寧婉霜忙道:
“本宮記得這梔子甘露是皇上獨獨賞賜給惠妃的,御賜的東西,怎會出這樣的岔子?”
穎妃亦說:“御前的東西肯定不會有如此疏漏,那定是傳膳之人,手腳不干凈了。”
蕭景珩攏著眉頭,寒寒地吐出一句,“去查。傳膳之人要查,昭純宮上下當差的宮人也要查!”
這一番大動作下去,牽扯的人可就多了。
貼身伺候惠妃的嬋兒本是在內寢寸步不移地守著惠妃的,
可在聽說了惠妃小產是因著梔子甘露的緣故,她倒是忙不迭跑到了御前,急著向蕭景珩陳情道:
“皇上!奴婢是伺候惠妃的嬋兒,自娘娘有孕以來,入了昭純宮的東西奴婢都過手十分仔細,至于吃食,更是要驗毒三番,再讓嘗膳的宮人用過,確保無虞后才會呈給娘娘,奴婢敢保證,那梔子甘露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唉......”張太醫愁嘆一記,截斷了嬋兒的話,“恕微臣多嘴一句,微臣已經再三叮囑過,娘娘孕期凡是入口的東西,皆得由微臣先查驗過方可。
那梔子甘露里被添進去的細辛與歸尾,本就是用來醫病的藥,驗毒自是驗不出。再者,這些利氣下血之物,姑娘讓嘗膳的內監嘗過能管什麼用?”
“不可能!”嬋兒篤定回話,“張太醫雖然沒有驗過,但奴婢是通曉醫理的,且今日這梔子甘露在呈給惠妃娘娘和順嬪娘娘前,奴婢也復驗過,那時并無發現異樣。
可現在問題卻出在了這一壺梔子甘露里頭.....
.此物入了昭純宮后,就一直都由奴婢負責存放,旁人斷無接觸的可能。若說有外人接觸過,也就是今日惠妃娘娘拿出此物款待順嬪娘娘時,順嬪娘娘曾將壺蓋啟開過。”
瑤妃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是順嬪自己下到壺中的?”
“瑤妃說話可帶點腦子吧。”寧婉霜哂笑著嗆了瑤妃一句,又說:“惠妃與順嬪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她何以要用她頭胎的恩寵,去與惠妃抱團歸盡?”
蕭景珩抬眉看向偏殿內殿的方向,眸色中雖是帶著憐惜,卻也不乏疑色。
云妃見縫插針地說:“那若是順嬪這一胎,本來就是假孕呢?”
此話一出,張太醫卻先是惱了,
“云妃娘娘這話可是污了順嬪娘娘的清譽,也是辱了微臣盡心侍奉皇上的一片忠心!”
說著雙膝猛然砸地,筆直跪在蕭景珩面前,痛陳道:
“皇上,微臣無能,沒能保住二位娘娘腹中龍胎,是微臣的失職。皇上為此事要如何懲處微臣,微臣都領受君命。但云妃娘娘方才所言,微臣卻不得不替自己辯上一辯。順嬪娘娘此番落胎,確實傷及了根本,此生都再沒了成孕的指望。皇上若是不信,可派別的太醫來一同診治!”
云妃也是沒料到張太醫的反應會這麼大,她臊得臉紅,只得弱聲回了句,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張太醫莫要吃心。”
無論她是不是這個意思,宮中出了這麼大的事,太醫院的人哪里敢怠慢?
這會兒由著郭院判牽頭,所有當值的太醫早就已經趕來在廊下候著。
蕭景珩讓他們進去細細替惠妃與容悅診脈,
可彼時她二人都已經服用了滑胎的藥,再去診脈,除了母體虛虧的崩漏之勢,還能診出什麼來?
不過容悅的身子,倒是真的壞了。
郭院判將診脈的結果告訴了蕭景珩后,蕭景珩心下的疑云登時也便散了。
他當然不會相信,容悅會用自己不能生育為代價,去陷害惠妃。
倒是惠妃......
就在蕭景珩疑心方轉移到惠妃身上的一瞬,
小印子卻壓著一名御前伺候的宮人入了殿。
“皇上,此人便是今日負責給昭純宮送梔子甘露的內監。”
那宮人見這陣仗,嚇得臉色煞白,
小印子方一松開他,他就跪在地上胡言亂語起來,
“皇上饒命,奴才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奴才做的......”
小印子問他,“你只需將你今日所遇著的事細細說與皇上聽就是了。”
“奴才......奴才今日給昭純宮送梔子甘露的時候,路過觀星臺下,撞見了一外官,險些將梔子甘露灑了,好在那外官扶了奴才一把,才沒釀成大錯。只是不知道,惠妃娘娘吃下去的臟東西,會不會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人下進去的......”
“外官?”蕭景珩一瞬疑惑,江德順則從旁提醒道:
“回皇上,今日是欽天監入宮占星卜月的日子。”
蕭景珩又問:“你可還能記得那人的模樣?”
內監連連頷首應下,蕭景珩便道:“將這內監帶去欽天監,讓他挨個指認,務必將今日接觸過他的人,盡快給朕尋出來!”
因著此事是后宮事,所以蕭景珩便將其全權交給了寧婉霜去查辦,
第二日眾后妃趕去永和宮給寧婉霜請安的時候,
瞧她神思倦怠哈欠連天,怕是這一夜都未曾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