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孩子,你要記住,后宮的斗爭,若是一門心思都用在和那些女人去勾心斗角,才是大錯特錯!只有當權力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叫做贏。”
太后情緒激動起伏,提著一口氣說完了這番話,顯然是累極了。
她幽長地嘆了口氣,像是將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怨念與不甘,一并都呼了出來,
卷著不可見的風,送出了這宮闕重重。
她忽地抓緊宋昭的手,字句咬狠了道:
“你,要去做贏得那個。為了你,為了你的孩子,也是......為了哀家。”
【第335章 太后薨逝】
宋昭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撞了一下,
撞碎了縈繞在心頭的迷霧,許多事,倒是突然變得明朗起來。
屋外,唱曲聲絲毫未弱,
宋昭湊近太后,輕聲低語道:
“四爺當年本是先帝屬意的太子人選。那時先帝長子已亡,祁王雖是行二,但卻是先帝的養子,無緣繼承大統。
如此,皇上行三是為長子,而那時的太后也已經成為了先帝的繼后,您的四爺便是先帝的嫡子。先帝重嫡,若非后來四爺得了隱疾,或許今日臨朝聽政的,便該是......”
宋昭的話點到為止,
瞧著太后眸底的微光逐漸渾濁下去,神情也由著端詳,轉為了幾分哀苦,
“皇帝與景玹,都是哀家養大的。至他們十四歲離宮開府,哀家雖不能常常見著他們,但他們還是會時常結伴來給哀家請安。兄友弟恭,很是和睦。
后來,景玹不知怎地就染上了天花,宮里一撥撥太醫出去診治著,哀家在宮中也是心急如焚。好在,那時皇帝在宮外,倒是對景玹很是上心。
他日日照顧在景玹身側,夜以繼日不辭勞苦,做足了一個兄長該做的一切。”
太后說著,語氣忽而一頓,話鋒急轉道:
“便是在他這般悉心照料下,景玹......歿了。”
宋昭一瞬訝異,“太后是懷疑皇上他......”
太后默然不語,只是平靜地看著宋昭,
許多事,也就盡在不言中了。
宋昭知道,太后必得是發現了什麼鐵證,才會對她說出這番話。
但這事太后不明說,宋昭也不好追問下去。
殿內短暫的沉寂后,聽太后又是唏噓道:
“景玹死后,瑞王接連平定了兩場戰亂,頗得先帝器重。反倒是皇帝因著辦鹽鬧出了岔子,得了先帝訓斥。后來先帝去的急,滿朝文武奉遺詔,立皇三子為新帝。當時,也是有許多老臣直呼,看不明白先帝何以這般安排。”
太后頓一頓,遽然冷笑起來,“不過這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時候對先帝遺詔生出過疑心的老臣,只怕如今,早都已經被皇帝盡數清理干凈了罷。”
言外之意,便是太后對蕭景珩繼承大統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生出過半分疑心,
起碼是在蕭景珩面前沒有表現出來過半分,所以她才能得了今日這麼個壽終正寢的‘好結局’。
若不然,只怕她早就跟瑞王的生母裕太妃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蕭景珩給料理了。
“你也有恨吧?”太后問。
宋昭一時恍惚,“什麼?”
“對皇帝。”太后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你的承煜無故失蹤,這件事除了皇帝,哀家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有這滔天的本事。想來你也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與皇帝一直僵著吧?”
宋昭默然頷首,太后又道:“哀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養在哀家膝下,侍奉哀家勤謹,會喚哀家作母親的景珩了。他,一早就瘋了......”
太后倦極了,以至于握住宋昭的手,也漸漸卸了力,
但她的語氣,卻仍是沉肅,
“你這一生,是走不出這宮墻了。哀家問你,你是要與一個瘋子共赴白頭,還是要利用他,一步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宋昭凝思不得片刻,便握緊了太后的手,當機立斷道:
“臣妾,不會辜負太后的期望。”
“好,好。”太后寬慰而笑,眸中噙淚,“往后,也好好好護著自己。哀家雖是利用了你,但哀家與你母親的情誼,和對你的喜歡,也都是真的。”
太后平躺在榻上,一雙看破紅塵的眼,于此刻正緊緊盯著房頂之上彩繪的百鳥朝鳳圖。
彩鳳展翅高飛,翙翙其羽,
卻是窮極一生,也飛不出這三寸紅墻里,四四方方的天。
太后虛著力氣,艱難地笑著,
“有時候,哀家真是懷念少時啊。”
“那時候的四月,初夏夜涼,哀家常與你母親爬上房頂,隨便鋪個草席,拿些酸杏、酪子伴著嘴,瞧著漫天的星子,聊著對來日的美好期許,那樣的日子,是說不出的舒坦。”
“真好......”
太后的聲音一點,一點弱下去,
直至落下了最后一個音,
才是笑著,合上了眼。
啟元七年四月初九,太后佘氏病篤不治,薨于仙壽宮,年四十六。
【第336章 拭目以待】
太后的喪儀,宋昭全程都沒有參與,
她一直都在冷宮里,默默為太后祝禱著。
有心,原是不在乎那些虛妄之事的。
今日是太后的頭七,宋昭在冷宮里也得了些紙錢,可以燒了以托哀思。
彼時,她與云杉剛在銅盆里架起了火,手中握著的紙錢才燒了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