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他的確是皇上與惠妃的親生骨血,不會有錯。”
聞言,昭華默了少頃,才淡淡頷首應下,吩咐張太醫且去忙他的。
午后日頭漸漸毒起來,云杉便護著昭華入了內寢,
甫一合上房門,就聽她低聲喃喃道:
“看來惠妃為了能讓三皇子好起來,也是狠了心了。”
“狠心?”昭華譏諷道:“本宮瞧著她是無心才對。你方才沒聽見張太醫說嗎?她日日都要逼著承璟走路,承璟疼到為了躲著她,竟都爬到了衣柜里頭去。本宮在想,若是承煜或若馨有一日遭了這樣的苦難,那本宮又會如何?”
她垂眸思忖了半晌,笑意闌珊地搖著頭,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是沒錯。可見那小小的人兒那般可憐,又怎還能忍得下心呢?不吃藥就生灌,雙腿疼痛難行就逼著他一日踉蹌兩個時辰,換作本宮見孩子哭成那樣,只怕心都要碎了。”
云杉道:“惠妃原也是為自己打算。她不比小姐圣眷優容,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算是日后的指望。”
“那她指望的又是什麼呢?”昭華抬眸,含笑睨著云杉,
“承煜此生再難有回宮的指望,承歡又無緣繼承大統,若后宮再無皇子能生出來,那她的承璟倘若健全,豈不就成了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選?”
云杉細思恐極,忙道:“那小姐日后還是少與她見面吧,免得她又動了什麼臟心思,再害了小姐。”
昭華端理著衣袖上的云紋,不屑嗤道:“她想害人,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從前本宮在明她在暗,讓她得意鉆了空子。如今彼此都明著交了底,本宮要是還能被她害了,未免也太蠢了些。
”
說話間,小福子叩門躬身而入,沉聲回話道:
“娘娘,天璣辦辦事利索,已將消息傳了回來。”
“你且說。”
“春瀾是早些年通過正經的宮女選拔制度被擇選入宮侍奉,父母早亡,家世真偽已是查無可查。但天璣辦的人四下暗訪,倒是得知了一隱秘事。”
小福子將聲音壓得更低些,字句咬重了音,道:
“曾經有人見到過,春瀾在入宮前,曾出入過祁王的府邸。”
“祁王?”昭華默了默,一時摸不著頭腦道:“祁王的人,怎會對惠妃忠心至此?”
“這事兒便不得而知了。”小福子緩一緩,忽而暗笑道:“不過還有一好消息要告訴娘娘......”
“怎麼?”昭華沖他略一挑眉,搶在他前頭問了句,“是那條金龍上鉤了?”
小福子深深一揖,拜服道:“娘娘妙算。天璣辦的人說,宮中還有一人拿著天璣密令來尋他們辦事,且與娘娘所托是同一件事,皆是要暗查春瀾的身份。
據畫像所示,來人像是皇上身邊的小印子。只不過他拿去的那塊天璣密令,乃是娘娘昔日托安王偽造之物。天璣辦見著假密令,明面上并沒有拆穿他,而是托安王遞話進來,要問一問娘娘的意思。”
昭華從容頷首,唇角勾起運籌帷幄的笑意,
“他們查到了什麼,便如實告訴皇帝什麼。真消息聽多了,皇帝才會盡信天璣辦的辦事能力。”
她手指本在叩擊著水曲柳桌面,
言至此,忽而轉動柔指緩緩攥拳,冷笑著說:
“他盡信了,才能更方便本宮來日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第366章 愛恨一線】
天璣辦僅所屬于當朝太后的權力管轄范圍之內,倘若本朝太后薨逝,那麼天璣密令便會交由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代為保管。
掌事姑姑會將天璣密令藏于宮中,并留下親筆密函,來日皇帝駕崩,新的太后入住仙壽宮后,自會有人將密函奉上,告知下一任太后天璣密令的藏匿之處。
在這期間,皇帝是不能逼問掌事姑姑天璣密令的下落的,若不然這件事傳到前朝去,必會招惹諸多非議,得不償失。
昔日太后薨逝后,青竹姑姑將天璣密令交給了昭華,她與太后都并未做出一枚假的天璣密令放在宮中混淆視聽。
一來,這密令藏匿隱匿,蕭景珩找不到也是正常事;
二來,太后也是篤定了昭華是日后能當上太后的人,所以提前將此物交給了她。
但昭華的心思,卻不止于此。
在得了密令的當下,她便想到:
天璣辦辦事向來只認密令不認人,這樣一個游離于皇權之外,又集結了眾多能人異士的組織,以蕭景珩對集權的瘋狂程度,他如何肯放過?
昭華揣測著,他定是會趁青竹離宮去給太后守靈前,就命人偷偷檢查她的行囊,
又或是在她睡下后下了迷藥,著人去搜身,
總歸得不到天璣密令,他心中不會踏實,甚至還會暗中害了青竹,索性讓天璣密令徹底消失于世,一了百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提前偽造一塊天璣密令,讓蕭景珩費一番周折將其找到。
如此一來,日后他只要有用得到天璣辦的時候,那麼無論他要查些什麼,昭華就都會了如指掌。
一旦了如指掌了,將來蕭景珩從天璣辦那兒得來的消息,便盡數都是昭華想讓他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