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臣妾陪著皇后進去的,但因著順嬪也抄寫了十二卷往生經,皇后感念她用心,就許她也一并跟著。
為表誠心,也是不可沖撞神明,所以入廟時后妃都得屏退左右。臣妾與皇后、順嬪在為太后祈福時,本是一切順利。可就在出來的時候,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了一名小太監,徑直沖著皇后而去,拉扯著皇后一并從云臺摔落下去......
幸而沒有直接跌落,而是撞在了一平臺上,但也是從快三丈高【不到十米】的地方跌落下去。那作惡的太監當場暴斃,皇后雖跌在他身上有所緩沖,但也是傷著了后腦,情況不大好......”
聽寧婉霜詳說了過程,蕭景珩只覺此事荒誕至極。
但目擊此事的,除了她還有容悅,此刻容悅也在從旁附和著,那這事兒便不會有假。
蕭景珩忿然作色,沖江德順高聲呵斥道:
“江德順!你這個都太監是怎麼當的?這是在宮中,竟然會有內監意圖行刺皇后!?”
“奴才該死!皇上息怒!”
江德順嚇得跪地叩首不已,哆嗦著回話道:
“皇上,摔死的太監是趙保忠,他從前是跟在瑤妃......是跟在冷宮戴氏身邊伺候的。自戴氏被打入冷宮后,他也就跟著被調去了冷宮,負責給戴氏一日兩次送膳。
事發后,奴才已經第一時間去冷宮問過話了。戴氏看樣子已經瘋魔,她聽說皇后娘娘被趙保忠害的命懸一線,竟狂笑連連,直言......直言她報仇了......”
這正主自個兒都承認了就是她派人去害的昭華,
故而這件事連深究下去的必要也是沒有了。
蕭景珩怒極,反手將桌案上能觸及到的所有擺件都揮弄到地上,
瓷器玉盞碎了一地,嚇得眾后妃齊齊福禮下去,
“皇上息怒......”
蕭景珩暴喝道:“去將賤人即刻押送刑場!朕要她五馬分尸!”
五馬分尸是最不體面的極刑,自啟朝建朝以來,也只在通敵叛國的罪臣身上用過,
而今蕭景珩怒極,對戴春櫻施以如此刑罰,也是惹得眾后妃心底陣陣駭然。
彼此面面相覷間,皆是難窺見血色了。
殿內寂靜,靜到連眾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都叫人覺得吵鬧。
‘吱呀’
隨內寢的門被人戰戰兢兢地推開,
眾人目光一瞬投去。
郭院判領著三位太醫躬身而出,只看他怯怯神色只敢垂眸看著地板,便知昭華的情況不容樂觀。
還不郭院判回話,蕭景珩就快步入了內寢,
“昭兒!”
他看見昭華靜靜地躺在榻上,除了身上有些許肉眼可見的擦傷外,從表面看上去,她就跟睡著了一樣。
郭院判緊隨其后,惶恐道:
“皇上,微臣已經用了所有能用的法子,但都無法令皇后娘娘清醒過來。皇后娘娘此番是頭部受到了重創,如今唯有金針一法可試。
但微臣不精此道,恐施針不精確,反而加重了皇后娘娘病情。太醫院唯有張太醫專攻金針秘要,他或許可有法子。他如今雖尚在養病,但國母安危耽誤不得!皇上還是快些傳他來替皇后娘娘診治吧!”
此刻蕭景珩心亂如麻,也顧不上斥責郭院判什麼,只吩咐江德順速速去將張太醫傳來,
而后便坐在榻沿,緊攥著昭華的手,眸中隱有淚光流轉著,
“昭兒別怕,朕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第395章 恢復記憶】
得召,張太醫來得很快。
他風寒未愈,來時咳聲連連,面上覆著面紗,生怕將病氣過給了旁人。
一入內,他只是草草給蕭景珩施了禮,便急著開始替昭華診斷。
診脈的過程異常難熬,蕭景珩見張太醫神色一點點凝重起來,關心則亂道:
“如何?有幾分把握?”
張太醫收手回來,環顧四下守候在側的嬪妃,道:
“皇上,內寢的人過多,阻攔空氣流通,對皇后娘娘身子不利。還請皇上讓諸位主子都先去外頭候著吧。”
張太醫是讓旁人都出去,但并沒有讓蕭景珩出去,
于是蕭景珩便知道了,該是張太醫要在私下里與他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待人都被遣出去后,張太醫就低聲對蕭景珩說:
“皇上,皇后娘娘顱腦內淤血難散,必得施針才能保住性命。但......施針后,皇后娘娘定會憶起從前的所有事。且皇后娘娘已經被施針過兩次,日后若再想讓皇后娘娘徹底忘卻前塵,只怕是難了......”
聞言,蕭景珩默然思忖了少頃,很快道:
“你只管醫治著,只要能保皇后平安,旁事都無需計較。”
張太醫拱手一揖,恭聲應道:“皇上放心,微臣定當竭力以赴,保皇后娘娘無虞!”
等蕭景珩也退出了內寢后,張太醫便開始替昭華‘醫治’起來。
他先是將昭華濃密的烏發分出了一條發縫來,又在接近顱頂的位置,輕輕用指尖推壓著皮下,
直到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一寸寸從昭華的頭皮中顯露出來,
他才又快又準地攥著針尾,將整根針都拔了出來。
之后將銀針藏起,開始快速摩挲著昭華的百合穴。
不多時,見昭華徐徐睜開了眼,張太醫這才抹去額頭上的浮汗,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