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景珩冷著臉說:“那他二人昨日在你面前演的那場骨肉相殘的戲碼,又是安王看中了和誰的兄弟情分?”
這話納蘭措不會答,也不能答,
只得低著頭,惶然立在堂下。
直到,他聽到了蕭景珩的一句喟嘆,
“朕的這些兄弟年歲越長,朕反而越不明白他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于是他便瞅準了時機,忙道:
“皇上是對安王殿下存了疑?”
蕭景珩道:“天家兄弟,能有所圖之處太多,先帝在時是如何被汝陽王起兵謀反的,那一戰京都又傷亡了多少百姓,當日的血流成河,朕一直都歷歷在目。”
聞言,自覺時機已到,納蘭措忙將早就腹誹了一路的話拋了出來,
“若皇上對安王殿下有所顧慮,或也可在他身邊安排上自己人。一來可以洞悉安王府的動態,二來也可以對安王有所鉗制。”
“自己人?”蕭景珩揚聲道:“你是指誰?”
“安王殿下二十有四,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紀。選秀在即,皇上不如從秀女中挑出一人來指給安王,也算是名正言順。”
納蘭措言至此,忽而向后退了半步,沖蕭景珩深深一揖,
“若皇上有需要,微臣可讓小女入安王府,替皇上周全。”
“哦?”
聞他此言,蕭景珩眸色一轉,攜了幾分疑色暗沉沉地打量著他,
“旁人都是盼著自家女兒能中選留侍,在宮中伺候,多少可為母家籌謀。你倒好,竟甘愿將你的女兒送到一個親王身邊兒去,只為充當朕的眼線?”
他說著意味深長一笑,繼而以試探的口吻,將聲音壓低更低,
“納蘭愛卿,朕記得,你可是最疼愛你家中獨女的。
”
他話音方落,就見納蘭措冷不丁跪在了地上,沖龍座叩首道:
“微臣愛女,但更忠君愛國。微臣父親獲罪于朝廷,先帝在時,微臣不過是宗人府一平平主事。若無皇上提攜,微臣哪里可得今日宗令的風光?納蘭氏全族得皇上提攜庇護,如今能得機會報答皇恩,乃是微臣、小女與納蘭全族的福分!”
*
鳳鸞宮。
前兒個下了兩場雨,承燁不知怎地就著了涼,今日更是生出了些許腹瀉的癥狀。
孩子生病鬧騰得厲害,昭華舍不下,唯有一直守著他,
直到后半夜,小家伙安穩睡下了,她才可得一刻松泛。
帶孩子最是磨人的功夫,勞得昭華腰酸背痛,渾身的骨頭架子幾乎都要散了。
洗漱后,她本是打算早早歇下。
卻此時,小福子攜著御前的消息來了。
“娘娘,方才小印子遞了信進來。”
彼時,昭華正斜倚在湘妃榻上,右手偏撐著腦袋,正閉目凝神。
聞得小福子所言,她并不太抬眼,只是疲累倦怠地吐出一個字,
“說。”
小福子道:“納蘭措與皇上說,瑞王之死極有可能是自戕,卻刻意偽裝成了被安王所殺的假象。此舉極有可能是為了加深皇上對安王的信任,皇上便疑心了安王的動機,說他若是真的清白,又何須多此一舉......”
話說了一半,昭華倏然掀起眼皮,眸色也凝肅起來。
小福子繼續道:“后納蘭措又與皇上進言,說可讓皇上將他選秀入宮的女兒,指婚給安王。便是讓他的女兒成為皇上安插在安王身旁的細作,替皇上監視著安王府上的一舉一動......”
昭華嫌惡道:“把自己的女兒送去當眼線?他納蘭措更不是出了名的疼惜女兒嗎?如此他也肯?”
“或許這便是他疼愛女兒的方式?”小福子揣測道:“入了宮要與這麼些后妃爭寵,能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寵還得兩說。但若是不入宮,反倒成為了皇上的眼線,可堪為皇上利用,那也算是替納蘭氏謀得榮光了。況且安王殿下風流倜儻,惹城中無數女子欽慕,嫁與他,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這京都有多少官宦人家的女子盼著能嫁與蕭景琰,昭華這個做妹妹的又豈會不知?
只是自己哥哥的心意,昭華也是明白的。
她這個哥哥最是‘表里不一’,
看似風流,可骨子里卻比誰都要專情。
他整顆心都牽系在容悅身上,哪里還能容得下旁人?
可若蕭景珩當真下了圣旨賜婚,便是要強塞一個人留在蕭景琰身邊,
即便來日相處彼此相安無事,
可日日相對,那也是夠膈應人的了。
昭華默然少頃,方道:
“本宮記得哥哥曾經說過,他與納蘭措私交甚好。可如今納蘭措無論是為了要巴結皇帝,還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女兒,他都不該傷了真心待他之人。哥哥心善,可本宮卻不允許任何人對本宮在乎的人蹬鼻子上臉。”
她艷絕的唇角勾起陰鷙的笑,戲謔道:
“納蘭措想讓他女兒嫁給哥哥?呵,他想得美。本宮偏要她女兒中選入宮,成為皇帝的枕邊人。也讓他知道知道,他那點如意算盤在本宮面前,便是連打響的機會都沒有。”
話落,微微揚手召小福子上前來,附耳他低語道:
“你去替本宮辦件事。”
【第431章 兄弟同妻1】
三日后,便到了秀女入宮的日子。
一大早茹歌便跟隨浩浩蕩蕩的秀女行隊,一并入了絳雪軒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