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被攤開,上面空無一字,也并未落下皇帝的玉璽。
正納悶昭華此舉為何意時,忽聽她笑著說:
“小印子,快別愣著了,去伺候皇上筆墨。”
蕭景珩轉眸,憤而不解地瞪著昭華,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昭華淺抿紅唇,擺出一副柔弱的姿態來,輕聲漫語道:
“臣妾能有什麼壞心思呢?臣妾不過是想讓蕭郎擬一封遺詔,給臣妾母子倆一個保障罷了。”
此刻的蕭景珩因著藥力作用的緣故,根本無法自如活動,只能是旁人如何擺弄他,他便無條件服從依順。
小印子將沾了墨的筆桿子塞進蕭景珩手中,可他卻遲遲不肯下筆,唯是抬眸,目光兇狠地瞪著昭華。
昭華輕撫玉肌,含羞而笑,
“皇上何以遲遲不下筆?是因為胸無點墨,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嗎?”
她蓮步上前立在蕭景珩身后,熟練地拿起硯石來替蕭景珩研墨,
這般‘郎情妾意’,恰如曾經無數個日夜,蕭景珩伏案批閱奏折,昭華從旁伺候他時一樣。
只是如今,妾仍笑靨依舊,郎卻怒火難瀉。
昭華溫聲說:“蕭郎既是不會寫,不如這樣,臣妾念一句,蕭郎寫一句,可好?”
說著清了清嗓,肅聲道:
“皇二子承煜,仁孝明達,夙德天成,宜即皇太子位,朕若賓天,遂繼皇位。中外文武群臣,其同心佐理,以終予志。”
而今承煜早已是太子,這遺詔的內容頗為不合宜,
小印子聽不出門道來,板著一臉的疑惑,
而蕭景珩卻在聽后,震驚到無以復加。
方才昭華口中所念,分明是當初先帝欲冊立瑞王為儲君的遺詔,怎麼會......
那遺詔明明已經被他燒掉了,為何昭華會這般清楚地知道遺詔上的每一個字?【401章】
昭華迎著蕭景珩錯愕的眼神,得意挑眉道:
“怎麼,蕭郎何以用這種眼神看著臣妾?是舍不得自己偷來的皇位?還是你覺得偷來的東西自個兒用的久了,連自己都相信,這東西本來就該是屬于你的了呢?”
“你放肆!”
被昭華生拉硬扯下最后一塊遮羞布的蕭景珩,再度展露出了他無能狂怒的嘴臉,
他將筆桿子甩到一旁,幾乎是扯著嗓子,激得滿臉通紅沖昭華喊道:
“你做夢!朕不會寫這遺詔!宋昭,今日你若敢動朕分毫,君死有疑,前朝的官員定不會放過你們母子!”
他的暴喝聲正巧與屋外的驚雷聲交疊重合,
嚇得昭華撫著胸口,淺吟道:“臣妾好怕......”
可這話才說完,她卻冷不丁抬手,耳光以迅雷之勢,狠狠地摑在了蕭景珩的臉上。
比之昔日蕭景珩打在她臉上的那一巴掌,
有過之而無不及。
掌摑完,還沒等蕭景珩從頭腦懵然的狀態中緩和過來,
就見昭華倏然將右手的虎口掐在了蕭景珩的后脖頸上,施以蠻力,將他的頭按在了桌子上,
她臉上雖仍噙著笑,但聲音卻是又冷又狠地說:
“本宮是在告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今日這遺詔,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
【第468章 牝雞司晨】
此刻被昭華壓于掌下的蕭景珩,憤怒到腦海一片空白,已近失去了理智。
他這輩子從未受到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尤其這屈辱,還是女子施加給她的!
他口中怒罵著骯臟不堪的污話,已是全然失了帝王的威嚴,像極了一條吠叫不休的犬。
而無論他如何掙扎,
犬,
總是掙脫不了主人的束縛的。
正當他情緒激動到了極處時,內寢的門,忽而開了。
他一瞬安靜,帶著些許期望抬眸望去,
而見到的,卻是一臉淡漠的張院判。
他快步上前,只向昭華請了安,隨后于袖間取出一方竹編小籠,丟在了蕭景珩面前。
蕭景珩瞧的真切,那小籠里面,裝著一只頭頂紅褐斑紋的蠱蟲,綠豆大小的眼睛睜得渾圓,正死死地盯著他看。
蕭景珩一瞬應激,拼了命想要向后躲,
而昭華按著他的力道更甚,見他狼狽至此,笑著打趣道:
“這蠱蟲你該認得吧?這可是夏澤養出來的‘好東西’。你讓暗部的巫醫將這蠱蟲用在戰俘身上,蠱蟲一旦入體,便會鉆入宿主的五臟六腑,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以此法,讓戰俘告知你他們母國的軍機秘要,逼著他們賣國求榮。這法子本宮初聽只覺得你是個畜生,可而今想著,倒也是個妙法。”
昭華輕巧地提起籠子,故意將其湊到蕭景珩眼前,緩緩晃動著,
“就比如,將它用在你身上。”
“拿開!給朕拿遠點!”
蕭景珩聲嘶力竭地怒嚎著,語調越是高昂,心底便越是惶恐。
他當然知道這蠱蟲的厲害之處,
若是昭華真真兒將這蠱蟲用在他身上,那他即便不死,余生也會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眼見昭華已是動手欲將籠門啟開,蕭景珩忙道:
“松開朕!朕寫便是!”
昭華輕蔑一笑,旋而松開了蕭景珩,立在身后盯著他一字一句不敢投機地寫完了遺詔。
而后小印子便取來了玉璽蓋在其上,仔細將遺詔卷起來,畢恭畢敬地對蕭景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