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母親也去了姨母家小住,留我一人在家中樂得自在。
沒人看著我,書我自然是不會念的,
每日就與迎香她們逛逛街聽聽曲,日子過得悠閑舒坦。
只是有一日,我路過蕭景珩府邸時,突然想起了他帕子還落在我這兒,
他貼身的東西我不好拿這樣久,于是忙慌回了家,將帕子清洗干凈后,交代迎香將其送還給蕭景珩。
晌午起來后,我見迎香在庭院里修剪花枝,便問她,
“東西送回去了?”
迎香說:“若蘭下午正巧要離府采買,奴婢便著她去送。”
若蘭年紀小,難免有些貪玩,這日回府的時候,已經夜了。
她回來時我正好坐在庭院里下涼,見她哼著小曲兒回來,瞧著心情不錯,于是打趣道:
“要你去還東西,來回躲懶了大半日,這會兒還樂呵著呢?”
我向來不苛責下人,若蘭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氣,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她下次不敢了,后又與我說:
“小姐您不知道,今兒個奴婢去三皇子府上的時候,在他房中見著一極水靈漂亮的丫鬟。我送了帕子本是要走了,三皇子讓那丫鬟送我。她很健談,與我也十分投緣,我倆聊著聊著就耽誤了時辰......”
我懶得聽她解釋,隨口應了句也不愿為難她,便讓她回房歇著了。
然而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卻被一陣尖叫聲吵醒,
我起身出門查看,見迎香和幾個丫鬟衣衫不整地站在下人房門外,一個個面無血色渾身打顫。
我邁著碎步趕上前去,老遠問她們發生了何事,
卻在我要推門往下人房去的時候,迎香攔住了我,語帶哭腔說:
“小姐......若蘭沒氣了......”
【番外 婉霜【五】】
我聞言先是錯愕,很快推開迎香的手,執意要進去看看情況。
我看見若蘭側躺在榻上,嘴角溢出了黑紫色的血,身子也已經僵了。
我嚇的失聲,向后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好在迎香扶住了我。
人人都慌了,家中無主,我更不能在此刻亂了方寸。緩了半晌定下心神后,我叫迎香去請了仵作來驗尸,我總覺得若蘭的死事有蹊蹺。
果不其然,仵作來驗過后很快就查明了若蘭的死因,
她是中了劇毒。
我不免心驚,又覺得奇怪,“府上下人們的吃穿用度都一樣,何以偏她一人中了毒?”
仵作自然回答不了這問題,而若蘭昨日和旁人唯一的區別,便是去過一趟蕭景珩府上。
丫鬟雖是簽了賣身契,但也是條人命,我不愿若蘭死的不明不白,說什麼也要去蕭景珩那兒問個究竟。
我吩咐迎香安排好若蘭的身后事,通知她家人來領了遺體去,再多給些銀子好生安頓,之后便只身一人去了他府上。
來時,家丁攔我于門外,說蕭景珩往城郊佛寺去了,并不在府上。
我心想姨母便住在城郊,可尋了蕭景珩,順道再去拜訪姨母,倒不耽誤。
往佛寺去的路上有一道僻靜小路,加之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的禮佛日,故而這一路上也沒見什麼人影。
行至半道時,我見蕭景珩和一小廝與我迎面而來。
他見了我很是驚訝,遠遠招呼我,“寧姑娘也得空來禮佛?”
我搖頭,開門見山說:“是專程來尋三皇子的。”
“尋我?”他明顯有些詫異,“寧姑娘尋我尋來了此地,可是有要事?”
我正要開口,可他的面色卻忽而變得警惕起來,“小心!”
他猛地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有箭羽于我倆擦身而過,我定睛看向不遠處,才見有五六黑衣人持弓策馬朝我們奔馳而來。
隨從小廝擋在蕭景珩身前,拔劍警覺道:“來者不善,主子小心!”
我從未見過這陣仗,即便被蕭景珩護在懷中,我也怕得很。
我見賊人離我們越來越近,原以為他們是沖著蕭景珩來的,可待近身后,才見他們各個目露兇光地看著我,并怒喝讓蕭景珩讓開。
“留下賊人的女兒,爺可饒你一條狗命!”
我驚恐極了,心里怯得厲害。
而蕭景珩卻一步也沒有退縮,反倒是在聽見來人是沖著我來時,將我護得更緊了些。
他貼近我,用極低的聲音問,“你可認識他們?”
我用力搖頭,聽賊人又啐道:
“寧老賊殺了我們那麼些兄弟,偏換了你們寧家滿門榮耀來!咱們雖近不了他的身,但要他嘗嘗喪女之痛也是報應不爽的事!昨日下毒沒能將你毒死,今日便叫你也成了刀下亡魂!”
我看他們的打扮,似乎像是胡人。父親前陣子才大破胡部,想來該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而昨日……
我忽而想起,昨日晚間胃口不佳,晚膳一口沒吃叫人撤了下去。原本主子的吃食剩下的都是直接清理掉,而若蘭年紀小又貪嘴,是最愛挑著自己喜歡的偷食的。
或許昨日便是她偷吃了我的晚膳,這才成了我的替死鬼?
那些賊人紛紛下馬,揮舞寒刀向我逼近。
我自知寡不敵眾,而蕭景珩是皇子,他本不該被我牽連,于是我雖心里怕得很,卻還是強裝鎮定對他說要他閑事莫管,保全自身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