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
卻仍死死將我護在身后,拔劍出鞘間,眼神銳利且堅定地看著賊人,
“有我在,憑誰也休想傷她分毫!”
【番外 婉霜【六】】
賊人仗著人多勢眾,半句不與我們廢話,
領頭之人揮刀向前之際,左手不知從袖口抓出了一把灰蒙蒙的東西,朝著我們擲了過來。
那粉塵細膩似煙,蕭景珩見狀高呼:
“是迷煙!閉氣!”
可我慌亂之下本就呼吸急促,哪里還能屏住呼吸?
眼看著迷煙瞬間朝我漫來,而后的事,我便不知了。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閨房中,迎香她們都在邊兒上守著我。
她們見我醒了,立馬七嘴八舌問候起來,我只覺頭疼的厲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腦海中燒起來了一樣。
我用力按壓著太陽穴,等稍稍緩過勁來后,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了昏迷前的畫面。
那些胡人來勢洶洶,如今我平安無事躺在家中,那蕭景珩呢?
我忙問迎香,“是三皇子送我回來的?”
迎香有些嗚咽地說:“是......可嚇壞奴婢了!”
“那他人呢?他怎麼樣?可有傷著?”
我接連拋出了幾個問題,而迎香卻眼神閃爍,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小姐昏睡了一日,定是餓了吧?奴婢讓人做些小姐愛吃的膳食來......”
我知她定有事瞞著我,心下愈發不安,于是強撐著起身說:
“你不愿說,我便去尋他。”
迎香拗不過我,一面阻攔,一面和盤托出,
“三皇子無性命之憂,但確實受了傷......他送小姐回來時身上滿都是血......”
我聽了這話更心急如焚,不顧迎香阻攔偏要去他府上探個究竟。
一路跌跌撞撞的,我終究是見到了他。
我來時,見他的右臂被繃帶纏緊吊起,有鮮血從沙白的布里頭滲了出來。
他面無血色,瞧著十分虛弱,可見傷勢不輕。
饒是如此,他見我來,眉宇間先是顯露出擔憂的神色來,
“寧姑娘怎來了?那迷煙藥效霸道,寧姑娘該多臥床休息才是......”
“我明知你為了救我受了重傷,若還再能安心在府上休息,那我也不配當爹爹的女兒了。”
我坐在他窗前小凳上,仔細詢問起了他的傷勢,
他只說不過小傷并無大礙,可我看得出他每做出一個細微的動作,似乎都能牽扯到傷口疼得厲害。
他雖極力隱忍,但眉梢微不可察的抽搐還是躲不過我的眼。
我一心關切他的情況,而他卻字句都在叫我安心。
他對我說:“此事我并未告訴令尊和令堂,一來寧將軍在外征討,若知寧姑娘有危險定會分神,此事便犯了沙場大忌,反而不妙。”
“至于寧夫人......她到底是婦人,我總怕嚇著她。不過寧姑娘且放心,我已加派了親兵日夜圍護寧府,當日襲擊你的胡人也留了活口,要他們招供了余黨下落。相信暫時不會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他急于跟我解釋這些,情緒略激動起來,傷口的血流得更厲害了。
我想起朝廷曾賞賜過爹爹上好的止血鎮痛金瘡藥,于是便安頓他好生休息,忙折返回家要給他取來。
于回府半道上,我遠遠看見前頭有人群圍起來,正瞧著什麼熱鬧。
路過時未免多看兩眼,見是一打扮貴氣的婦人正當街推搡辱罵著一個女孩。
那婦人瞧著一副刻薄嘴臉,兇神惡煞地指著女孩罵道:
“你個庶出的小賤人!跟你娘一樣都是個手腳不干凈的!把銀子拿出來!”
我細瞧著,那女孩約莫小我四五歲的模樣,巴掌大的小臉稚氣未脫,雖說身上的穿戴有些素簡,但也能看得出是個極為標致的美人胚子。
此刻,她的小手正緊緊攥成拳頭,死死地捏著一個錢袋。
任憑婦人如何蠻力搶奪,她都不肯撒手。
拉扯惱了,女孩反手推了婦人一把,漂亮的眸子冒著火光,憤憤地說: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銀子!云杉發了幾日高熱,你們不給她看病,我拿自己的銀子去請郎中來,憑什麼不可以!”
【番外 婉霜【七】】
“我呸!你娘留給你的銀子?你那個不要臉的娘當年就是因為偷盜之罪被家法處置了,她哪里還能有銀子留給你?這分明就是你偷玥兒的!”
婦人被那女孩這麼一推,愈發惱火起來。
又覺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面子,不單罵聲更大,下手也更不留情面,沖上去對著女孩便是掐胳膊扯頭發的,我看著都隱隱作痛。
這會兒看仔細了,我總覺得那婦人越看越熟悉,
忽而想起,她似乎是護國公的嫡妻姜氏。
本朝護國公早就被皇帝架空成了個閑職,他家能有今日的體面,不過是皇帝看著他祖輩為啟朝立下過許多汗馬功勞罷了。
護國公為求庇護,時常會來巴結爹爹。
我在家中見過他們幾次,那時候,這姜氏卑躬屈膝的,可不是今日這副盛氣凌人的嘴臉。
“小賤蹄子,你快撒手!”
錢袋在二人的拉扯下破開,碎銀子滾了一地。
女孩顧不上和爭執,慌忙蹲在地上去拾銀子,
而姜氏則狠毒了心思,抬腳重重踩在女孩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