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百思下意識地按住他的手:“你態度要好一點。”
陸予城視線從她按住他的手上移到她的臉龐上,輕輕地笑起來:“你就這麼不放心我嗎?當我是流氓,還是土匪啊?”
“少來裝一副靠譜老板的姿態,我還不知道你,姿態低一點就覺得是在求人,三兩句話說不對盤就得發火了。”
“污蔑老板,要扣工資的。我就從來沒對你發過火啊。”陸予城忍不住叫屈。
“我都任由你剝削了你還要怎麼沖我發火?”姜百思難得輕松地笑了起來。
陸予城看著她的臉,想著或許自己剛才的擔心真的是多余了。眼前的人,臉色雖然蒼白,但一雙瞳眸閃閃,依舊是平常模樣。
他走出員工辦公區域,來到陽臺,他撥出了那一串號碼。電話那頭畫展的主辦方聽起來是有些為難的樣子,但最后還是搞定了。
等結束通話,已經臨近黃昏,這個城市的燈火漸次亮了起來。
忽然好想抽煙,被克制了幾個月的煙癮這會兒又犯了。他再回頭看了看屋內那個身影,抽出一根煙燃在指間。
從姜百思來到這里那天起,這間畫廊漸漸都是她的氣息。
公共場所禁止抽煙,也是她定的規矩。他有些驚訝自己竟然沒怎麼反抗就同意了。
大概是因為她說:“你是老板,應該比誰都更清楚畫廊里掛著的任何一件作品被煙火所損對我們聲譽影響有多大,大家會以為,Y.U不珍惜他們的作品!”
嗯,好吧,關于說服他這件事,她一向都很有理由的。
他掐滅了指間的煙,推門重新進入房內。
姜百思依舊還是維持著他出去時的樣子,似乎是疲憊不堪地伏在桌上。
他的眼皮微微一跳,走到她身邊,皺著眉頭將之前問過的問題再問了一遍:“姜百思,你是不是胃痛?”
姜百思一直試圖蒙混過去,這個節骨眼,她必須在。誰也沒發現自己的異常,偏偏這個討人厭的家伙一問再問。
她很想說,不是。可是,剛剛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就眼前一黑,身子往前撲去。
模糊中,她聽到陸予城那家伙爆了一句粗口。
還有,聞到了他身上的煙草味。
“陸予城,你又抽煙。”說完這句話,她就沉沉陷入黑暗。
陸予城抱著姜百思,忍不住暴怒。
他早該猜到了的,這個滿嘴謊話偏愛逞強的騙子!
他將她打橫抱起,沒來由地又想起了一年前那個雨夜,他抱著她,仿佛抱著一片葉子。
Y.U的伙食不好嗎?怎麼快一年了,她的體重一點也沒養起來?
病床上的姜百思睡得并不安穩,在夢中掙扎著醒過來,剛睜開眼就看到陸予城那張絲毫稱不上善意的臉。
他一臉磨刀霍霍般的表情:“怎麼著,夢見被鬼追啊?”
她直接忽略了他的臭臉,問一旁的何眉:“事情怎麼樣了?我睡了多久了?”
何眉一副嚇蒙了的模樣:“姑奶奶,急性腸胃炎你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你沒痛覺嗎?”
姜百思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一臉怒容的陸予城搶白了:“姜主管這麼拼命,要是某天真的因公殉職了我一定給你立個大大的碑。”
她不知道他又發什麼脾氣,但是對于自己暈倒之前發生之事的心虛還是有的。
她不著痕跡地順起了毛:“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的,我頭疼。”為求效果逼真她央求似的看向一旁的何眉道,“阿眉,我嘴里發苦,等會兒做完檢查想吃個梨。”
陸予城沒再說話,出去又抽了根煙。
姜百思的主治醫生給她預約了做胃鏡的項目,護士來叫的時候何眉正好出去給她買梨了。陸予城這座活火山牽著她下了地,往住院部附樓走去。
胃鏡檢查在附樓的三樓,等電梯的時候,姜百思晃眼間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個身影正推著前面輪椅中的人,偏著頭跟身旁的女孩子說著什麼。
陸予城發覺姜百思渾身的肌肉都發緊,甚至還帶著隱隱的戰栗。
“怎麼了,胃痛又犯了?”大少爺還生著氣,臭著一張臉問道。
姜百思茫然地看了看陸予城的臉,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慢慢開始消退,她虛弱地搖了搖頭。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陸予城扶著她進去的瞬間,視線不著痕跡地往她剛才注視的方向看去,人群熙攘,并沒有什麼異常。
做完胃鏡檢查,陸予城又扶著姜百思回了病房。
他早猜到姜百思不會乖乖躺在病床上養病。
他剛剛才出去幾分鐘,這家伙就偷偷躲著給畫廊里的員工打電話詢問事情進展了,眼睛余光看他推門進來還欲蓋彌彰地將手機藏在了被子里。
陸予城不動聲色,難得好脾氣地坐在一旁不說話。姜百思掛完那通電話卻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陸予城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裝傻:“你要干嗎?叫醫生嗎?”
姜百思覷著他的神色,在危險的邊緣試探:“我覺得我好了,想出院。
”
陸予城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危險地指指姜百思:“你別給我整什麼幺蛾子,躺下!你還真打算讓我臭名昭著呢?員工都病成這樣了,還剝削你的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