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回閉門羹的陸予城壓著火交代嚴飛:“幫我查劉臣的行蹤。”
季小蕾覷著老板絲毫稱不上和善的表情,只覺要出事,愁得不顧禁令又悄悄給姜百思打了電話通風報信。
“老大打聽到了劉臣今晚會出席一個華僑藝術家的聚會,就在東城度假山莊,今晚會帶著我們過去。”
本次東城藝博會的主辦方是本市藝術產業龍頭之一的藝華國際,劉臣作為其負責市場推廣的總監,在本市藝術圈的地位也算是舉足輕重,按照陸予城這個樹敵四方的痞子脾性,若是跟他起了正面沖突,參展的事情就算是徹底泡湯了。
姜百思輕撫額頭,囑咐道:“我沒來之前,一定要先穩住。”
當晚,當陸予城看到姜百思帶著何眉出現在這場宴席上時,眼中快飛出刀子來。
姜百思只佯裝沒看見。
“喲,這位就是一手打理Y.U畫廊的姜女士吧?”劉臣提著酒杯,湊到姜百思跟前,滿嘴酒氣,“聽秘書說,你之前聯系過我,真不好意思,怠慢了美人。我敬你一杯,算是賠禮。”說著,便往姜百思手里塞了一杯紅酒。
看她端著酒杯遲疑的樣子,他笑道:“姜小姐不喝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了?”
姜百思捏緊了高腳杯,抬起一張笑臉,道:“劉總哪里的話。”說完便準備仰頭喝酒。
一旁卻伸出一只手,擋住了她的動作。她抬眼,是陸予城。
陸予城不著痕跡地將她拉到身后,客氣地跟劉臣碰了碰杯:“劉總,我的員工剛剛腸胃炎住院,不方便飲酒,我替她敬您一杯。”
劉臣原先還能耐著性子跟陸予城客套,后來頻頻妄圖湊到姜百思身邊卻頻頻遭遇阻攔,不免冒了三分火氣。
他借著酒勁兒,瞪著陸予城:“你小子還想不想讓畫廊再參展啊?”
陸予城面露笑意,眼神卻發冷:“想啊。”
劉臣推開他:“想就給我滾一邊去,別擋著道!”說完就去拉姜百思的手。
姜百思眼皮一跳心道不好,連忙伸手死死握住陸予城堪堪即將出拳的手,也乘勢躲開了劉臣的碰觸。
陸予城手勁太大,姜百思幾乎是用盡全力才按下他的發難。甚至情急之下,她的右手緊緊扣住他的左手,呈十指緊扣的親密狀態。
姜百思這突然的舉動使得陸予城微微一愣,趁著這當口,她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他連阻止都來不及。
因為酒喝得太急,她一陣猛咳,胃中一片灼熱。
陸予城寒著臉,只搶回一只空酒杯。
下一秒,姜百思就一手捂著嘴,沖進了包間的衛生間。
陸予城等在洗手間門口,耳邊聽得她的嘔吐聲,渾身肌肉緊繃,不知道是該氣擅作主張的眼前人,還是氣沒能及時阻止的自己。
他只覺得胸口生出一股氣,不聽管控,橫沖直撞。
姜百思吐完,一抬眸,就看到了鏡子里的陸予城。仿佛是壓著極大的怒氣,他的周身都散著冰冷的氣息。
他有著非常寬闊的額,眉峰明顯,眉尾斜飛入鬢角,高挺的鼻梁下,兩片薄唇起伏如嶙峋的峰刃,總是會說出如刀子一般刻薄的話語,流暢的下頜線勾勒出略顯冷硬的輪廓,據說這樣的面相,大抵都是脾氣不好的。
而現在,頭頂一小盞鐳射燈斜射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眉眼上覆上一層朦朧的光暈,襯得他整個輪廓都柔和起來。
她頭一次看到他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帶著一些自嘲,又似乎帶著一些挫敗。
挫敗?姜百思被自己腦海中浮現的字眼嚇了一跳。
向來懟天懟地懟空氣的陸予城,連對自己畫廊即將倒閉都并不怎麼放在心上,又怎麼會對今晚的事感到挫敗?
而下一秒,陸予城站直了身軀,離開了那片光影的映射,眉眼間又恢復了那種恨不得殺遍四方的銳利鋒芒。
姜百思眨了眨眼,果然是自己眼花。
等到他們從洗手間出來,陸予城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走到劉臣面前站定,輕輕一笑:“劉總,您看我們姜主管真的是身體不適。我向您賠罪。”
說完他就拿起桌上一瓶白酒咕咚咕咚灌下去。
白酒這麼個喝法把劉臣嚇住了。
“哎呀,陸總,沒必要,沒必要。”
這邊劉臣話還沒講完,那邊陸予城已經將空瓶子“嘭”一聲砸在了桌上,玻璃瓶受不住這麼大力,應聲而碎。
始作俑者毫不走心地道歉:“呀,一不小心手重了。”
滿座皆被這“莽氣”驚得無言。
劉臣也被陸予城這氣勢唬住了,今天席間的都是華裔藝術家,也不好太不賣面子,反正陸予城和姜百思也接連受了罪,他也樂得找臺階下。
“這樣吧,陸總,展出作品表提交截止時間我再給你們五天,再多另外的流程就來不及走了。”劉臣做出一副頗為慷慨解難的模樣。
“那就謝謝劉總了。”說著,陸予城便伸出手要同劉臣握手。
看到他鮮血淋漓的手掌,劉臣臉色訕訕,猶豫著遲遲沒伸手。
陸予城了然一笑,收回了手,沖劉臣點頭:“那我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