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盤見仇野狐走過來了,招招手,大聲喊:“快點兒!就等你了!”
仇野狐應了一聲。
他把陳雙念帶到球場邊的最佳位置,把校服脫下來塞到她懷里:“一會兒仔細看我啊。”
陳雙念沒顧得上看周圍同學的神情,她把懷里尚且留著仇野狐余溫的校服緊了緊。
“嗯!”
陳雙念仔細看仇野狐了。
仇野狐真的帥,平時懶洋洋趴桌子上安安靜靜地睡覺的樣子很帥,現在動起來滿場跑的樣子也很帥。
他個子高,跳起來的時候,陳雙念覺得面前好像閃過了一雙柱子似的,只看見腿了。他在夕陽溫柔的光下面和聶大盤隔空擊掌,紅橙色的夕陽就像咸蛋黃,從兩人的手掌間露出來,倏地出現,然后又閃著消失,最后少年們追著球離開了,于是夕陽又安安穩穩地掛在遠處低垂的天幕角落。
“這兒!”仇野狐對著隊友大喊一聲。
“接住!”隊友把球傳給他。
仇野狐蹦起來,在球場中央,與籃筐隔著老遠的距離跳投三分籃。
“砰—”
進球!
全場圍觀群眾歡呼雀躍,陳雙念也跟著歡呼了。
但是歡呼完,她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那邊仇野狐雙手握拳,享受著觀眾的歡呼,閉眼給自己喝彩!正開心呢,聶大盤喪著臉走過來,看起來郁悶極了:“老大!你投錯了!我們的籃筐在那邊!”手指著完全相反的方向。
仇野狐:“……”
陳雙念發誓,她真的不想笑,但是憋不住啊!尤其是看到仇野狐得知真相后猛地瞪大的眼睛,以及下一秒立馬朝自己這個方向望過來的眼神—
陳雙念:“哈哈哈……你個垃圾!”
因為陳雙念這句脫口而出、沒加思考的話,仇野狐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生了兩周。
他如果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也就算了,關鍵他不是這種人,他生悶氣,就會連著讓陳雙念也不好過。
陳雙念這兩周可以說過得如履薄冰。
第一天:
“我給你接了水。”陳雙念笑得甜美且諂媚。
“哇哦,那真是謝謝了呢。”仇野狐也禮數周全,渾身散發著和藹的光輝。
第二天:
“我給你帶了食堂的糯米燒賣和手抓餅。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陳雙念再次笑得甜美且諂媚。
“哇哦,這怎麼好意思呢。”仇野狐再次禮數周全,渾身散發著慈祥的光輝。
第三天:
“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我不是說你是真的垃圾,就,網絡流行語……你知道吧?”陳雙念苦著臉,乞求原諒。
“嗯嗯,我知道呢。”仇野狐笑得和藹可親。
第四天:
“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吧!”陳雙念悲痛認錯。
“欸?我不覺得你錯了呢。”仇野狐很驚訝。
第五天:
“說!你到底想怎麼樣!”陳雙念惡狠狠地瞪著仇野狐。
“沒想怎麼樣呢。”仇野狐還是笑瞇瞇的。
……
如此輪回過了兩周之后,陳雙念徹徹底底服了。
鐵服的那種服。
她算是對仇野狐的記仇程度有了質的認識。
周末去小廣場滑滑板,遇到仇野狐的妹妹,陳雙念痛苦地回憶了這兩周的凄慘遭遇。
妹妹說:“就是你慣的!新的一周你就別搭理我哥,你看他會不會把自己掰過來。”
正在家里和聶大盤打游戲的仇野狐憑空打了個噴嚏。
“老大,馬上就要零診了,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一局結束,聶大盤把游戲手柄丟在一旁,問仇野狐。
“你想作弊?”
“不是!”聶大盤連忙否認,“作弊除了欺騙欺騙家長還能有啥用,老師同學誰不知道誰啊。”
再說了,他要是突然一下子考好了,他的家人也不會天真地以為是他用功努力Y.B獨家整理了,反而直戳真相,問他是不是作弊了。
何必呢。
聶大盤悵然嘆一口氣,道:“昨晚上做夢,夢見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后來去學了美容美發,天天給人洗頭,手都洗爛了,給我嚇醒了。”
他從桌子上拈起一塊西瓜,兩三口啃完。
他繼續說:“老大,你想過要認真學習嗎?”
仇野狐搖搖頭,很誠實地說:“沒有。”
“我想過。”聶大盤又拈起一塊西瓜,這次吃得慢了些,“但是學習太難了。尤其現在還有手機、平板電腦,有時候你不得不感嘆一句,科技的進步真的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以前有什麼問題不懂的,就查字典,或者留著第二天問老師,現在手機、平板電腦上就能查,你拿起手機、平板電腦,解鎖,劃開屏幕,然后你就會忘記那個不懂的問題。”
仇野狐一愣。
聶大盤把西瓜皮兒拋進茶幾旁的垃圾桶里。
“太難了。”他無奈地搖搖頭。
“少來。”仇野狐說,“這只是借口而已,陳雙念也有手機、平板電腦,但是她怎麼沒像你這樣?”
聶大盤詫異地看了仇野狐一眼:“老大你沒必要吧?也沒在學校啊,你居然還把陳雙念掛在嘴邊?再說了,你拿我跟她一個年級前十的比?你是看得起我還是看不起陳雙念啊?”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譬如考試。
盡管陳雙念十分不情愿,但是零診—也就是高二下期的期末考試—還是踩著穩健的步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