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也沒用。
A4紙大小的排名表,其實往大往深了看,就是人的一輩子。沒那麼多龐大的浪漫可言,人一輩子就是殘酷的、現實的。
不進則退。
咬著牙逆水行了舟,拼命才能前進一點,但是前進了也得不到什麼確定的保證。這樣殘酷現實的世界,為什麼要興致勃勃地活著?因為不興致勃勃地活著,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痛苦反正無法避免。
這樣一想,反倒放松和冷靜了。
努力到底有沒有用呢,這事兒誰也不知道。但是能夠被清晰知道的是—就算耍脾氣不把該寫完的作業,該整理的筆記弄完,遲早還是會弄的。
躲不掉,拖也沒用。
那就別想那麼多了,行動吧。
陳雙念從校服口袋里摸出晚自習時仇野狐變給她的那顆薄荷糖。
嚼碎了,咬在嘴里,涼涼的薄荷在口腔內化開,涼意順著鼻腔好像直接到了顱內,整個人都冷靜了。
第二天仇野狐很早就到了教室,教室里只有陳雙念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認真地看書。
仇野狐了然:“你果然可以很快就調整好。”
“嗯?為什麼?”
“上學期請你吃火鍋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邊哭邊吃飯的人,一定能走下去的。”仇野狐把書包掛在椅背上。
陳雙念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她總是很容易就崩潰,與此相對應的,就是她也很容易就可以從崩潰中,冷靜下來。
陳雙念把書翻到下一頁,用熒光筆在書上畫下重點單詞,然后在草稿紙上默寫,問仇野狐:“你怎麼來這麼早?”
“給你買了這個。”仇野狐還是懶洋洋的樣子,打了個哈欠,把印著S小姐字樣的蛋糕遞給陳雙念,然后又從書包里拿出牛奶,“給。
”
陳雙念笑了,心里暖洋洋的。仇野狐就算默認她會在第二天就調整過來,但還是會起早床,給她買來好吃的蛋糕。
她接過蛋糕和牛奶,道謝之后,迅速吃完,又開始埋頭背單詞。
于秋是第三個進入教室的人,她把書包放下,拿出本子、書和筆,就開始學習了。
陳雙念抬頭看著她,握緊了筆,深呼吸一口氣,重新一頭扎進英語單詞的海洋。
這時候,于秋走過來,她手里拿著一本金黃色的筆記本:“這是我整理的《自然地理》大綱,這次考試你地理好像分有點低。”
陳雙念抿抿嘴,接過筆記本,從自己抽屜里拿出自己整理好的政治《經濟生活》筆記:“你這次考試政治好像也不太行。”
兩個人交換完筆記,相視一笑。
仇野狐頭一直埋在臂彎里,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是等于秋走了,他半睜開眼睛,看著陳雙念,眼睛里是欣慰,是驕傲。總之,陳雙念看了一眼,心臟就怦怦跳。
“還以為你們倆會因此鬧不和呢。”仇野狐懶洋洋地笑著,閉上眼睛。
一次兩次被超過,也許會寬慰自己要想開一點,不要釋放惡意,但是一直被超過,幾乎每次都被好朋友壓一頭,這樣還能堅持著不把不好的想法說出來,不在背后搞小動作、說小話,還能繼續要求自己做一個足夠坦蕩敞亮的人。
仇野狐嘴角翹了一下。
他頭從臂彎里探出來,對陳雙念豎了個大拇指:“酷。”
日子無聲無息地滑走,雙十二要到了,陳雙念摩拳擦掌,對著各大書店的輔導資料虎視眈眈,巡了一圈,各種算怎麼買才最便宜。
滿減,折扣,購物津貼……陳雙念算到頭禿,她還拉上了尹文濤,幫著一起算。
仇野狐有天睡醒了去上廁所,路過尹文濤、陳雙念,本來以為這倆又是在講題,結果一聽—
“可以在一起!我們在一起吧!”
仇野狐一個趔趄。
什麼?
什麼在一起?
上課了,陳雙念回到座位,仇野狐抱著手,嚴肅地問她:“你跟尹文濤什麼情況?”
陳雙念很興奮,在草稿上給仇野狐演算:“你看,這兩個可以在一起算,加起來就是300,然后購物津貼……”
原來是算價格的“在一起”。
仇野狐松了一口氣。
他是忍心看陳雙念苦苦糾結困擾的人嗎?
他當然不是。他可是世紀好同桌。
仇野狐微微一笑,說:“我幫你解決煩惱吧。”
陳雙念的呼吸猛地一窒,早就聽說仇哥家境優渥,莫非仇野狐要幫她清空購物車?
仇野狐還真的清空購物車了。
他直接點了購物車右上角的“管理”,然后在左下角,選擇“全選”,然后點擊“刪除”。
陳雙念:“……”
“老子跟你拼了!我辛辛苦苦做了半個月的功課!你就這麼給我一鍵清空了!”
陳雙念在經歷了各種不敢置信和沉默之后,立馬跳起來狂躁地吶喊,揪著仇野狐的校服就開始搖,一邊搖一邊打。
仇野狐一開始還狡辯,說什麼這麼做是為了陳雙念好,不讓她分散注意力,她應該感謝他,而不是跟他拼命,還毆打他。
陳雙念早就不是之前還聽仇野狐鬼話的陳雙念了。
她拽著仇野狐的校服衣領不松手,依舊拿著草稿紙瘋狂拍他的頭:“你自己品品你剛才放的屁!那放的是人屁嗎?”
仇野狐被陳雙念一串罵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