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歆瑤微微頷首,她瞥見一旁的沈敘白,款步走到他的面前:“表哥,今日是歆瑤出嫁的日子,怎麼還哭喪著個臉,該多笑笑才是。”
沈敘白伸手輕輕撫過她頭上的步搖,扯出了一個微笑:“我們家歆瑤真好看。”
“往日,多虧了表哥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有今日。”簡歆瑤沖他笑笑,“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歆瑤在此謝過表哥了。”
話落,簡歆瑤便準備向他行個大禮。
沈敘白忙扶起她,簡歆瑤制止了他:“表哥,你受得起的,只有這樣歆瑤才能心安。”
沈敘白只好松開了手,看她向自己行禮,他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不曾想他心愛的女子,最后會是這樣的結局。
沈敘白一把扯過站在錦衣衛中的顧淮安,將他推到了簡歆瑤的面前:“既是最后一面了,便好好做個道別吧。”
顧淮安看著眼前的簡歆瑤,一襲嫁衣,嬌艷欲滴,當真是美不勝收。
只是這一次,她的嫁衣不是為他而穿。
他第一次覺得心中難掩的酸澀,還帶著些難過。
“你當真要嫁給巴特爾?”顧淮安沉下聲,“若你不愿,我……”
簡歆瑤抬眼看向他:“行到此處,早已沒了退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顧大人,不必為我擔憂。”
這是她第一次從顧淮安的臉上看出他焦急的神色。
他在緊張,這就說明他的心里是有她的,這便足夠了。
看著眼前一身紅色飛魚服的顧淮安,她忽然覺得所有的前塵往事都不算什麼了。
“顧大人,過往的事,我都不愿再計較了。”簡歆瑤看著他,“此一別,應當再無相見之日,還請顧大人珍重。
”
簡歆瑤沖他嫣然一笑,明眸善睞,顧盼生姿。
她對于顧淮安愛也好,恨也罷。
今一笑泯恩仇,就當全了那三年的夫妻之誼。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的樣子鐫刻在心里。
從少時初見他起,便是一眼萬年。
簡歆瑤朱唇微啟,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轉過身,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此去,便是真正的訣別了。
有些話,再不說,便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說出口了。
她用手絹輕輕擦去,抬起頭,向城外的和親隊伍走去。
眼睜睜看著簡歆瑤離去,顧淮安卻無能為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他好像真的再也抓不住她了。
簡歆瑤最后說的那句話,雖未出聲,他卻看得真切,讓他心中一顫。
她說:“我愛你……一如既往。”
第七十章
浩浩蕩蕩的和親隊伍已經走遠。
顧淮安怔怔愣在了原地,久久未動。
沈敘白嘆了口氣,走到了顧淮安的身邊。
“真的就這麼讓她走了嗎?”
“我又能如何?”顧淮安第一次覺得如此的無力。
他看向沈敘白,聲音有些沙啞:“她最后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敘白離得近,簡歆瑤說的話,他自然也看見了:“她都說得這樣直白了,你還不懂嗎?”
“我以為……她對我至多不過是妻子對丈夫的喜歡。”顧淮安喉結微動,“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從來不知道,她深愛著他。
“據我所知,她從初見你開始,便一直愛著你。”
沈敘白看著他,又扔下來一記重錘,“而她初見你時,比你記得的還要早的多。”
顧淮安心中一哽,卻聽沈敘白接著說道:“那你呢,你倒現在還看不清對歆瑤是怎樣的感情嗎?”
“我……”多日來的心緒不寧和疑慮,似乎都漸漸有了答案。
沈敘白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苦笑:
“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顧淮安喉嚨一緊沒有說話。
天色漸漸暗了。
顧淮安沒有回去,而是來到了溫泉宮,簡歆瑤的住處。
已經是初春,窗臺上的紅梅都已經謝了。
瞥到桌上的花燈,還有畫像。
她似乎只帶走了他贈她的碧玉玲瓏簪。
顧淮安攤開畫像,輕輕撫摸:“你是否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不知從何時起,她的樣子就已經印在了他的心上。
看著畫中的人兒,他輕輕嘆了口氣,暗暗下定了決心。
顧淮安尋了一套夜行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和親隊伍行到了一處山中,停了下來。
巴特爾下令,讓眾人原地歇息。
顧淮安騎著一匹汗血寶馬,一路狂奔,終是趕上了和親的隊伍。
和親的隊伍不過百來人,其他的便是皇上派去送嫁的。
顧淮安趁著夜色,悄悄靠近了。
“誰?”魏璟的耳力極好,聽到身后有動靜,剛準備動手,卻發現來人竟是顧淮安。
他趕緊想顧淮安抱了抱拳:“顧大人,您怎會在此處?”
此次和親,皇上派了魏璟帶隊相送。
“您該不會是想……”魏璟何見他一身夜行人,便也猜到了顧淮安此行的目的,他沉下聲:“這可是欺君之罪,您可想好了?”
“所有后果,我會自行承擔,”顧淮安看向他,眼神堅定,“我要救她。”
魏璟自小便崇拜顧淮安,能跟在他手下辦事,一直是他的夙愿。
但是皇命難為,他只好無奈點點頭:“大人,我可以當作今夜沒有看到您。”
“公主的帳篷就在最右邊的那處。
”魏璟向他指了方向。
“多謝。”顧淮安沖他抱了抱拳。
他悄悄潛到了簡歆瑤的帳篷外,卻聽見里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