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倦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依舊冷清：“他是病人，我應該救。”

他頓了頓，又道：“這件事，不要告訴姜棉。”

他告訴自己，答應做這臺手術只是出于醫生的職責，跟那個女人半點關系都沒有。

唐紅擦了擦淚，激動地絮絮叨叨：“我以為棉棉不會開口求你的，我以前對她那麼壞，讓她輟學打工，不給她飯吃，心情不好還會打罵她，我……我這麼對不起她……”

“你說什麼？”

許星倦微微皺起了眉，這些，他從來沒有聽姜棉說起過。

第十章 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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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紅紅著眼：“棉棉的舅舅只知道賭錢，家里的錢都讓他偷光了，棉棉是他的侄女，我也是太恨了！好在棉棉是個善良孩子……”

回到辦公室，許星倦心里一陣陣堵得慌。

他從來不知道，姜棉原來吃過那麼多苦。

六歲，她還是個孩子，是怎麼熬過這些年的風霜？

她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向自己訴過半點苦？

許星倦心煩意亂，他不自覺的打開上了鎖的抽屜，從一對泥娃娃下面拿出一個相框。

快門將記憶定格在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年，上面的姜棉笑得燦爛無比，任誰也想不到這個女孩前十幾年的人生有多少苦難。

可就算是這樣，她那天還是來求他，讓他救人。

這樣的姜棉，真的會出賣他哥嗎？

“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

許星倦收回思緒：“請進。”

進來的是精神科的梁醫生，他拿著一份精神檢測報告上前，放到了許星倦跟前。

“你看看，這個溫雅的檢測報告出來了，你確定她真的有精神問題？”

……

已經開始下雪了，姜棉對著鏡子戴好圍巾。

看著鏡子里那個人無神的雙眼，她喃喃道：“姜棉，你不能這樣下去了。”

你明明對著父母發過誓，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生活。

可你現在活得像個什麼樣子？

姜棉拍拍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彎起了嘴角。

從桌上拿出辭職信放進包里，去到客廳。

意外的是，許星倦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坐在客廳，手里夾著的香煙快要燃到盡頭。

聽到動靜，許星倦按滅了香煙，回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姜棉詫異了一瞬。

猶豫半響，她上前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阿倦，我們談談吧。”

許星倦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語氣卻好了不少：“你想談什麼？”

空氣寂靜，桌上的水還在冒著熱氣，仿佛隔著窗能聽見窗外下雪的聲音。

姜棉說：“阿倦，我覺得我們都出了問題，為了救你，也為了救我，所以……我要離開你了。”

下雪的聲音好像停止了。

許星倦心里一顫，表情凝滯了一秒：“你要分手？”

姜棉眼里帶著憂傷：“是，我已經報名去山區支教，幼稚園的工作我也會辭掉。”

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決。

許星倦的心不受控制的猝然一疼，他艱澀開口：“如果我沒回來，你是不是要不辭而別？”

姜棉溫柔的留戀的看著他。

點了點頭。

許星倦攥緊了手，久久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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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棉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我先有事去幼稚園。”

打開門的剎那，她聽見身后許星倦叫她：“姜棉，如果分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找你！”

她的身形僵了僵，也只停頓了一秒。

她回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對他溫柔笑著，說出了世上最纏綿動人的那句：“阿倦，再見。”

身后的門關上，雪花一點點落在她眼角眉梢，冰涼、純白。

她走出去，沒有回頭。

第十一章 是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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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幼稚園。

園長看著面前的辭職信，有些可惜道：“姜老師，你真要去山區啊？”

姜棉淺笑著點頭：“我明天就出發。”

園長嘆了一口氣也只好點頭：“你都想好了，我也不攔著你，那今天就是你最后一天上班了，好好和孩子們道別，他們都可喜歡你了。”

最后一天跟平常似乎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這一場大雪下個不停，像是天空送給她臨別的禮物。

她上完最后一節課，溫柔地沖每個小朋友擁抱，告別。

“姜老師，我舍不得你。”毛毛的小手圈著她的脖子，在她臉頰親了一口，嘴巴癟著，要哭不哭。

姜棉摸摸毛毛的小腦袋，笑意依然：“毛毛，老師以后還會回來看你的。”

毛毛眼睛一亮，急切的問：“什麼時候呀，可不可以明天就回來。”

姜棉哭笑不得，溫柔的回：“等你長大，老師就回來啦。”

“那還要好久哦……”毛毛沮喪無比。

將毛毛送到門口，姜棉眼里一陣酸澀，在心里說了一聲再見。

她收好自己的東西，開車從幼稚園旁邊的路口出來。Y.B獨家整理

幼稚園的小朋友們正在排隊上車，小孩們嘰嘰喳喳，她一眼就看到其中抱著小書包的毛毛。

剛剛還沮喪的孩子，現在已經和朋友們擠做了一堆。

像一堆毛茸茸的小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