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為什麼,墨靖堯不敢去想。
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那個女人死了,他應該高興,應該慶祝,應該歡呼雀躍。
“墨哥……”隊友們看著他,無比擔憂。
墨靖堯卻不在意他們用什麼眼神看自己,他轉動眼眸,看著喻色剛才在賽道上跑出的痕跡。
線條平穩,胎印有力。
情緒最為悲慟的王婧終于忍不住,對著墨靖堯的背影大吼:“墨哥,當年我們都誤會色姐了,那個旋轉飛翔的炫技動作,不是許蘭怡的,是喻色的!你看看地上的輪胎走向,喻色剛才完整地騰空表演了那個動作,如果你不信我說的,這場地里的監控可以作證!”
墨靖堯挺拔的身軀震了震,一步步朝陡坡處那曲線凌亂的車痕走去。
大雪已停,銀白的跑道上,賽車馳騁過的痕跡清晰了然。
一直觀察著車痕軌跡走向的張彬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他大步到墨靖堯身側,抬手在半空中,順著那些線條來回比劃。
“我怎麼覺得這個炫技動作的線條像幾個大寫字母……”張彬說道。
眾人紛紛過來,全都有了新發現。
“這幾個字母好像是Z……Y……T……這是什麼意思呢?”張彬思索道。
墨靖堯在聽聞張彬道出的這幾個字母后,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無法控制的崩潰。
他微微張開嘴,心疼到連氣都喘不過來。
ZYT,墨靖堯。
這是他的名字啊……
12.章
13.章
心底毫無征兆地泛起一種前所未有的難過,帶著抽皮剝骨的疼痛。
墨靖堯眸底泛起一層薄霧,瞬間模糊了視線。
他不管不顧地推開旁邊的人,直直朝外跑……
寒風刺骨,卻不及他心頭冷。
墨靖堯想起前幾年,喻色口口聲聲告訴自己,他生日那天表演車技的人是她,不是許蘭怡。
可自己怎麼都不信,覺得她一個病懨懨的弱者,不可能完成那麼高難度動作的炫技。
并且許蘭怡練習賽車多年,也參加過比賽。
喻色充其量只能算是個車迷,她連賽車執照都沒有,怎麼可能會炫技?!
那時候的喻色因為心臟的問題,被她父親嚴令禁止碰賽車。
所以喻色不停告訴墨靖堯,說這個炫技是她為他而創,為愛而創的動作時,他毫不猶豫選擇了不相信。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
她沒有胡言亂語,沒有欺騙自己。
是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不相信……
ZYT——車輪在跑道上留下的線條,成了墨靖堯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痕跡。
醫院。
墨靖堯匆匆跑到了搶救手術室,卻看到門外的燈是熄滅狀態。
他慌了神,隨手拽住一個護士倉皇問道:“被送進搶救室的女人呢?”
護士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道:“今天沒有人送進搶救室……”
“胡說,就剛才!有個身穿賽車手制服渾身是血的女人!”墨靖堯低吼道,一雙眼睛嗜血般通紅。
護士嚇得兩腿都快發軟,花容失色。
她嘴唇止不住哆嗦著,半響才回憶起剛才的確有人送進了醫院。
“那個女人……被……被直接送去了太平間……”護士的聲音帶著哭腔。
墨靖堯渾身瞬間喪失了力氣,松開了攥著護士的手。
可怕的事實像荒草一樣在心底生長,無窮的恐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太平間——
三個刺耳的字,拽著墨靖堯墜落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不可能……”墨靖堯踉蹌后退著,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在每一層樓尋找著,每一個病房搜尋著,除了太平間,喎嗶DJ幾近將整個醫院翻了個底朝天。
沒有那個女人,到處都沒有那個女人。
不,她肯定是已經醒了過來,然后離開了醫院,去了別的地方。
會去哪里呢?
墨靖堯腦子里亂哄哄的,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喻色。
找到安然無恙、活蹦亂跳的喻色。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死呢?
墨靖堯扭頭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經漆黑一片。
對,這麼晚了,那個女人肯定是已經回家了。
她每天晚上都會給自己煲湯準備宵夜,然后開著燈坐在客廳等自己回家。
她那麼喜歡墨太太這個身份,那麼喜歡自己,一定是回家了。
她一定是在家里,等他回去。
這樣想著,墨靖堯匆匆回了家。
“嘭”門開,他推門而入。
屋內,一切如舊。
那個女人挑選的窗簾,桌上的擺件,還有冰箱上她手寫的每周菜單,全都在。
還有專屬她的氣息,無休止地縈繞在墨靖堯的鼻翼下。
墨靖堯大口呼吸著,似要將那抹氣息全都吸進體內。
她還在,她還在。
這滿屋子都是她的氣息,她還好好地在房間里呆著。
墨靖堯心想著,推開臥室走了進去。
床上的被子疊放整齊,衣柜里她的衣服都安然掛著,梳妝臺上她的化妝品口紅全都擺放有序。
什麼都在,唯獨她不在。
“喻色。”墨靖堯啞聲喚道。
沒有人回應他,只有敞開的窗戶吹進的夜風拂得窗簾飄飄飛揚。
墨靖堯腦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那個女人深夜等他回家的影子,她在廚房做飯的影子,她在沙發上抱膝蜷縮著發呆的影子,門開時她驚喜跳下沙發跑來從他手中接過外套的影子,她說‘餓了嗎我給你煲了燙,吃點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