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你在搞什麼？”江云城啞聲說道：“有人說你自殺……你會自殺？為什麼？”

    開什麼玩笑，她分明在唐迦臨那里。

    蘇心棠忍不住攥緊拳，可她已沒了實體，只抓到一片虛無。

    他還有臉問她為什麼自殺？

    在趕盡殺絕之后！

    蘇心棠轉身，目露痛恨，為什麼她還能看到這個男人？

    她以為自己會陷入永遠的黑暗，沒想到還有睜開眼的機會——以靈魂的模樣。

    還記得靈魂被狠狠抽離身體，撕裂的劇烈痛楚過后，她就站在了自己的尸體旁邊。

    蘇心棠無力地看著唐迦臨失聲痛哭，想去安慰，手卻穿過他的身體。

    她聽到學長說自己后悔了，他應該好好守著她……

    蘇心棠拼命搖頭，唐迦臨是最無辜的，怎麼可以有“后悔”這樣的情緒？

    怎麼辦？她不后悔以死亡來解脫自己，但很難不心疼學長被自己拖累。

    好抱歉讓他看到自己這麼離開，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小諾以外，她唯一的溫暖。

    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他陪著自己，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

    蘇心棠這輩子，除了親人外，被三個男人抱過。

    一個懷抱長滿了刺，如同荊棘叢，讓她鮮血淋漓。

    然后他還嫌她不夠痛，把她推入到另一個男人懷里，感覺只有惡心欲吐。

    蘇心棠不想痛下去，不想被他當作個物件，為了小諾勉強支撐著。

    當小諾也沒有了，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沒了……

    “學長，我很抱歉，也很高興，彌留之際是你給了我溫暖。你不要難過，不要介懷，好嗎？”蘇心棠含淚笑了。

    窗外的風吹進來，蘇心棠感覺不到，順著唐迦臨的目光，看到柜子里露出來的東西。

    眼睜睜看著唐迦臨拿出那封信，她捂住眼，害怕看到學長的失望。

    唐迦臨嘴硬心軟，氣她自殘，但更理解和心疼她的病，從沒真正生過她的氣。

    聽到他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蘇心棠顫抖著蜷縮起來，喃喃道：“對不起，我就是這麼沒出息啊……我不該對江云城心軟的，我居然錯上加錯，害死了小諾……”

    她真的好恨自己，自以為是，明明是個無能的人，還敢心疼江云城……

    他怎麼整她都無所謂，怎麼可以去動小諾？！

    蘇心棠萬念俱灰，只能用死來贖罪，她要趕緊找到小諾，跪著懺悔。

    不知道去到九泉之下還能不能見到父母，他們會氣她沒有保護好小諾，會不認她吧？

    唐迦臨將那封信放進口袋，打電話叫醫院的救護車過來。

    他艱難地忍住哽咽，說：“只要派車，不需要救護人員跟來。”

    十分鐘后，救護車呼嘯著而來。

    唐迦臨開了門，兩個男人抬著擔架跑進來，看到失血過多，沒了生命特征的女人，愣住了。

    他們以為唐醫生說錯了，沒想到，患者確實不需要他們。

    唐迦臨將蘇心棠抱上擔架，翻出一條床單，將她蓋得嚴嚴實實。

    “走吧。”

    “唐醫生，節哀。”

第15章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蘇心棠咬唇，朝著唐迦臨蕭索的背影，不停說著“對不起”。

    這輩子她因為任性，虧欠了江冀，種下惡果，然后因為心軟，虧欠了蘇諾，最后，她欠了唐迦臨。

    也許她該先去把小諾的后事辦好，再尋個荒涼僻靜的地方離開這個世界，就算被列為失蹤人口，也好過讓唐迦臨遭罪。

    可是蘇心棠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小諾的死訊猝不及防，徹底擊垮了她，悲哀如洪水決堤，她根本抵擋不住死亡的誘惑。

    滿心滿腦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結束這條命。

    認命吧！這就是你的歸宿，注定的，逃不掉的！

    你還不死，接下來又會害死哪個？

    蘇心棠再也不想有人因為自己而死，她極度厭棄自己，覺得多呼吸一絲空氣都是浪費！

    樓下，救護車開走了，不少鄰居還在議論紛紛。

    蘇心棠如夢初醒，自己還要去找小諾呢！

    然后她驚恐地發現，學長帶走了自己的尸體，但她的靈魂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隔膜給禁錮住了，根本離不開這棟房子。

    所以她是見不到小諾了嗎？

    “為什麼會這樣？”蘇心棠試過無數次，崩潰地朝著空氣喊道：“有人嗎？牛頭馬面呢？有沒有我的同類？帶我走啊！”

    這是對她自殺的懲罰，還是自殺的人只能留在原地打轉？

    如果只能被圈禁在這個充滿了悲傷回憶的房子，她后悔在這里自殺了！

    靈魂還能再死一次嗎？

    蘇心棠想去拿美工刀，根本拿不住。

    “我不想這樣……誰來帶我找到小諾……”

    她就這麼縮在角落里，直到窗外暗了下來，樓下傳來開門的動靜，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無比熟悉的腳步聲。

    江云城的身影出現在房間門口，臉色因為震驚而蒼白……

    “被嚇到了嗎？你不應該是怕見血的人。江云城，我們姐弟兩條命啊，你賺到了。”

    蘇心棠知道他是個利益至上主義者，知道他聽不到，還是忍不住譏諷。

    “或者是你怕李夢不敢住這里？你不缺錢啊，再買個新居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再多，江云城也聽不到，她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唇瓣緊緊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