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句話一出,他終于放心了,將人緊緊攬在懷里。
“阿葵,無論何時,只要是你的事,對我來說都不是打擾。”
“答應我,你不能離開我,否則我會死的。”
季如葵任由他抱著,又想起馬車上毫不猶豫擋在自己前面的身影。
她垂眸掩下所有神色,輕輕推開他,打開為他熬的湯。
“我能去哪兒,快喝湯吧。”
東方重樓恢復了理智,聽話的坐了下來。
也許是有了陰影,他一整天都握著季如葵的手,讓她在宮內陪著自己,哪里都不許去。
季如葵就聽話的陪著他。
“阿葵,你會永遠陪著我,是嗎?”
季如葵看著他執拗的目光,心里卻是一痛。
明明他才是先食言的人,為什麼還能理直氣壯的讓她永遠不離開。
她強扯出一抹笑:“是。”
東方重樓終于安心,漸漸地,天色也黑了。
季如葵守在床前直到他睡著。
安靜的殿內,她又忍不住拿過東方重樓的衣袍。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看到某些東西會痛,卻還是做不到忽視,如同自虐。
又或許是,她是用這樣的方法不斷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不要再有什麼幻想。
這次,她從東方重樓的衣袍里翻出好幾張畫像。
她知道,他一直有往身上藏畫像的習慣。
以前,他總愛畫她,那些不經意的瞬間,他卻如若至寶,一張張畫下來,時刻珍藏。
無論他在何處,只要他見不到她,這些畫像就是他的加油站。
他總能每天翻上無數遍,那時候,人人都說,他眼里都是她。
可如今,他藏著的畫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季如葵平靜的一張張翻下來。
有曦瑤祈福的模樣,有曦瑤笑著打雪仗的模樣,還有曦瑤靜靜賞花的模樣……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張上面。
畫像里,曦瑤抱著他的腰,在他們的那個小宅院,在漫天煙花下,與他深情接吻。
他的眼里滿是愛意和欲望,幾乎要將她拆吞入腹。
季如葵就這麼看了很久。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過許多女子,不信坐擁萬千美人的尊上,居然會信守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想要勾引東方重樓。
可那時候東方重樓眼里從來都只有季如葵一個人。
從沒有人能夠得逞。
可如今,另一個女人的畫像,藏在他的身上。
被他好好保存,細細珍藏。
季如葵靜靜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白天還在說沒有她就會死。
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萬籟俱寂的黑夜,季如葵就這樣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天亮,也未曾睡著。
直到東方重樓翌日醒來,看到她眼底深深布滿的紅血絲,哄著說讓她先去休息。
她剛出門,便收到了一封信。
侍女將信交給她,說是一個姑娘送來冥域殿的,沒有說名,也沒有說姓。
冥域殿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隨便一個姑娘就能闖入,除非那人,有東方重樓親手所贈,可暢通無阻的令牌!
季如葵心中忽然有了預感。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入目第一句便是。
【王后,我知道你已經發現了。】
第六章
是曦瑤。
如今,她終于坐不住,要來挑釁自己這個原配了嗎?
接著,她一字一句看下去。
【上次在寺廟外面,我就看見你了。】
【真可憐,抓著一個早就不愛自己的男人。
】
【或許尊上曾經是很愛你,可現在,他眼里只有我了。】
【你知道,他吻了我多少次,要了我多少次麼?他只要來一次,我身上的痕跡半月都不會消,我三天內都無法下床,我只是和旁的男子說了一句話,他便嫉妒到將那人殺了,他有多愛我,你想象不到。】
曦瑤大概以為她看見之后會崩潰,會失去理智。
可季如葵只是靜靜的看著。
她甚至連崩潰的力氣都沒有。
她對東方重樓的愛,原本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可自從發現他瞞著她在外有了別人之后,那團火焰早已變得越來越小,幾近凋零。
也許是看季如葵沒有反應,之后曦瑤又偷偷給她送了幾回信。
她一次都沒有回復過。
半月后,東方重樓的傷終于好得差不多了。
太醫走后,東方重樓抱著季如葵不肯松手:“這段時間照顧我,是不是很累,是夫君不好,累著王后了。”
季如葵搖頭:“你救了我,我該謝謝你才對。”
這話其實并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兩個曾經深愛的人,說出“謝謝”這個詞,卻顯得很違和。
東方重樓不知是不是察覺了她的生疏,眉頭微蹙,“謝什麼?為了你我死都愿意。”
季如葵立刻用食指堵住他的嘴,靜靜道:“重樓,你要活著,好好活著。”
在沒有我的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而后,
愧疚,后悔,自責。
一輩子。
東方重樓終于笑了,握住她的食指親了一口。
“上次沒有給你過生辰,我總覺得過意不去,所以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驚喜給你。”
季如葵笑了笑,笑意卻始終沒有到達眼底,
“是麼,尊上有心了。”
東方重樓卻沒看出她的敷衍,當晚便帶她去了人間。
他似乎是早就安排好了,明明不是上元燈節,宮外的市集卻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各種雜耍的,唱戲的,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