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殿下他看上你了》第543章

  燈火慢燒,灰塵彌漫。

  太液池那邊幽微的蛙鳴聲,再次淺淺疊疊地覆蓋而來。

  景元帝抬頭,看向封宬,道,“慈心堂上下,一個不要留。”

第四百六十三章 暗

  文太妃眼眶一顫!

  “皇上!奴婢冤枉……”

  然而話沒說完,對上景元帝目光竟是一怔!

  徐嬪掩著眼睛的帕子晃了晃,暗暗松了口氣。

  卻又聽景元帝道,“徹查趙美人同四公主平素的飲食。”

  徐嬪猛地抬頭!

  然后就見景元帝已走了出去!

  她下意識要攔,“皇上!”

  卻見王鶴朝她看了一眼,登時嚇得渾身一涼!

  景元帝已走到門邊,看了眼封宬,道,“之后的東西,你親自審問。不要經第二人的手。”

  文太妃同封宗無冤無仇,為何會殺他?

  她的背后,到底有誰?

  景元帝的用意再明顯不過。

  知道的人越少,真正的秘密,越能被輕易掩埋。

  封宬眼底嘲弄難掩,垂眸,俯身行禮,“是,兒臣明白。”

  景元帝沒再說,走了出去。

  從涼風臺的臺階上下去的時候,突然往前踉蹌了一下!

  王鶴立即伸手將他扶住!

  “陛下!”

  景元帝站穩,擺了擺手,蒼老的臉上,隱隱露出幾分疲憊。

  他輕聲地說:“王鶴,朕如今走的路,連朕自己都看不清了啊。”

  王鶴扶著他,壓低了聲音,“陛下,您寬心。”

  他轉臉,朝慈寧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收回視線,面上再無半分弱色。

  道,“明日太后啟程前往避暑山莊,文太妃夜里受涼抱恙不得送行。若太后問起,就說朕下令,讓慈心堂上下全陪著文太妃去思雨閣休養了。”

  思雨閣在南苑,與慈寧宮幾乎跨越整個太液池。

  王鶴垂首,“是。”

  景元帝抬腿,繼續朝前走去。

  暗影的地方,數十個御前侍衛無聲跟了上來。

  他們的最后面,豐親王和風萍被堵著嘴,扣押著無聲地往前。

  內侍提著的燈影繞過樹林,直到不見。

  封宬側著的視線轉回來,掃了眼癱坐在地上的文太妃和徐嬪,以及地上的蔡姑姑。

  淡聲道,“趙一。”

  趙一走了出來。

  封宬點了點文太妃,“帶走。”

  趙一應聲,上前,抓住文太妃的胳膊,文太妃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掙扎起來,卻被趙一直接擊在脖頸上,徹底暈了過去。

  徐嬪看得心驚膽顫,爬起來朝封宬撲去,“三殿下,我們說好的!你不能過河拆橋!我指認了文太妃,你不能害我!不能害我!”

  沒到跟前,被突然現身的趙三給擋了回去。

  封宬挑眉看她,“徐嬪,我們的交易內容,何時變了?”

  徐嬪猛地僵住!

  上午送到御察院的那封信,明明白白地寫著——

  只要能放了父親,她什麼都愿意做!

  所以,當封宬讓人將那顆佛珠交給她的時候,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只要父親還在,徐家就能保住,她的寵愛就能保住!

  可是!為何會這樣!

  ——封宬從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徐家!

  她尖叫起來,“封宬!你算計我!是你!你這個惡毒陰損的下賤野種!你怎麼敢……”

  “徐嬪娘娘!請慎言!”

  趙三猛地冷臉呵斥!他不打女人,可是看樣子也差點要動手了!

  門口的封宬卻像是被人罵得習慣了,笑著看她,“徐嬪,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眼簾一掀,冷意迸濺,“不可活。”

  徐嬪一顫!

  封宬轉身,走出了涼風臺。

  剛要下臺階的時候,忽而又聽身后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

  “封宬!你不過就是一條狗!害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趙美人那是趙家送來替代你生母的!你還幫她!賤人生的也是賤人!當年你怎麼就沒叫皇上掐死!下賤的東西……嗚嗚嗚嗚!”

  封宬腳下微滯。

  徐嬪的嘴已被堵住。

  封宬看了看身前重重的臺階,須臾,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邁步,走下臺階。

  繞過方才景元帝走過的漫長鵝卵小道。

  經過太液池邊嶙峋精致的奇巧假山。

  穿過他幼時十分貪戀的御花園百花叢林。

  走過曾經無數次抬頭仰望的光明門。

  過右掖庭,卻不往清華宮去。

  他一直走,直到走出建福門的時候,忽然又失了去處。

  心頭驟然浮起一絲茫然。

  他抬頭,看這大玥入夜的天。

  卻發現,天上,沒有月,沒有星,甚至,連一點叫人獲得勝利后歡欣鼓舞的雀躍都沒有。

  他下意識又想去握住左手上那圓圓小小的瑪瑙。

  忽聽一聲輕喚。

  “三郎。”

  封宬深瞳微顫——幻聽了?

  “三郎。”

  那輕和平軟的聲音又傳來。

  封宬低頭,目帶茫然地看過去。

  就見。

  皇城墻邊,停著一輛馬車。

  一身道服的云落落,手持一盞燈,自馬車邊,朝他緩步而來。

  天上的月,落到了眼前。

  自遙遠不可觸的天際,一步步靠近。

  驅散了他周身的黑暗、濃郁不可化的陰冷。

  他看著那燈,那燈后安然的人。

  只覺心頭的血潮,像那江南見過的江潮,被這輪月引得,涌動,汐前,悸動不能休。

  “三郎。”

  然而,月到了近前。

  他卻忽然后退了一步。

  剛退完,又猛地僵住,立刻朝面前提燈的云落落看!

  下意識張口,“不是的,落落,我身上……血氣重。

沖撞了你。”

  云落落似是不解,手中的燈籠散開的柔光,讓她素來靜然安謐的臉龐上涂染了一層近似溫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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