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殿下他看上你了》第597章

  那娘子好像哭了又好像沒哭,兜帽下的聲音透過傳音符顯得幾分凄厲又不甚清晰,她說:“我殺你?我為何要殺你?青云,你果真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

  “你的心意?!”

  從來都是吊兒郎當的觀主忽然失笑癲狂起來,“你藏頭遮面,冒替她人,騙我信任的心意麼?”

  “青云!”

  那娘子忽然厲喝出聲,“你為這麼一個無用之人,居然這樣懷疑我?!”

  “懷疑?”青云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娘子,“我親眼見你讓人給她喂了毒,你居然還說我懷疑你?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何人!”

  戴著帷帽的娘子忽然沉默下來。

  觀主的臉上卻露出了慘白的笑容來,“看,到如今你也對我示不得名姓,露不得身份,你到底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

  帷帽下的娘子在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后,終于慢聲說。

  “你隨我入京……”

  “哈!”

  似是早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觀主忽而笑了一聲。

  那娘子的聲音卻陡然急了,“那個破道觀有什麼好?你隨我入京,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如今這世上,絕無有人及你之玄術!你不該在這樣的地方埋沒浪費!青云,你聽我的,入了京,我,我嫁于……”

  最后一個字沒說完。

  觀主卻突然抱著懷里死去的娘子站了起來,臉上的失望,絕望,無助,慘淡全都不見。

  他冷靜得像靈虛觀里那座完全不受外事侵染的石像,淡淡地說道。

  “勞煩娘子這樣用心,竟不惜以美人計來設計貧道。可惜貧道不過就是個只會滿嘴胡言的江湖騙子,受不起娘子這樣的手段心思。還請娘子另請高明吧,貧道告退。”

  “青云!”

  那娘子眼睜睜看著觀主抱著人走出驛亭,忽而大怒,“你就不怕我燒了你的道觀?”

  觀主的腳停了停,卻沒回頭,只喚了聲,“淮娘。”

  那娘子陡然停住僵住!

  觀主卻再也沒多說一個字,只越走越遠。

第五百零九章 情深是這樣讓人難受的麼?

  大師兄立即跟上,云落落慢了些,走在后頭,不知為何,回頭看了眼。

  就見那娘子,彎腰,從亭子里撿起了一把琵琶。

  抱在懷里,抬手一撥。

  弦音透過驛亭,悠悠揚揚地擴散開來。

  云落落忽然想起,這個音,在他們有一次捉妖回道觀的路上,好像是聽過的呀!

  那時,觀主躺在干枯的牛車草堆上,笑瞇瞇地同他們說。

  “能彈此音者,定然不俗。”

  云落落正想得出神,忽聽耳邊傳來溫和問聲,“之后呢?”

  云落落陡然從飄逸的記憶里掙脫回來,想了想,道,“后來,觀主將那個娘子葬在了鎮子外的一個風水很好的地方,然后……立了個無字碑。”

  “無字碑?”封宬問:“不是說叫淮娘麼?”

  便是云落落敘說的并非完整回憶,甚至夾在了孩童時期破碎的感念。

  可封宬也猜到了故事的梗概。

  青云遇到了一個別有用心的娘子,此女冒充她人姓名身份,接近青云。實際是為將青云引誘為裙下之臣。

  也許是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又或許是其他緣由,此娘子便對被冒充者痛下殺手,卻不料叫青云撞破,反而揭穿了身份。

  為此,青云與她反目,對方也沒達成真正的目的。

  怎麼看,還是跟魏晗的事兒,似乎……毫無瓜葛?

  就聽云落落說:“因為觀主沒有刻成那個碑。”

  封宬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觀主他莫非……”

  莫非對那毒殺她人的娘子動了真情?

  明知那個名字并非她所有,可是又無法將那名字刻入墓碑。

  封宬沒說下去,這是落落心中至尊至重的觀主,他說出任何輕薄的話語來,都是對落落的不敬。

  對面的云落落搖了搖頭,“我不懂,三郎。”

  封宬朝她看去。

  就見云落落那安靜如水的眼眸中,又浮起了一層淡淡的,如月華般的顏色。

  在那黑謐之上,這層斑斕卻并不耀目,反而有種寧然之中讓人憂傷的淺痛。

  她說。

  “觀主守著那個無字碑,喝了一夜的酒。之后,觀主就不怎麼愛笑了,而且也更喜歡喝酒了。有時候會喝的酩酊大醉,睡在后山的林子里頭,還是大師兄找到,把觀主背回了道觀。”

  云落落看向封宬,“大師兄悄悄告訴我,說,觀主是用情至深,所以才這般難受。叫我不要在觀主面前多說那天看到的事。”

  她眨了下眼,被握住的手翻過來,蓋住封宬的手,輕輕地按住,問:“三郎,所謂情深,真的會讓人,這樣難受麼?”

  封宬在想。

  當時的觀主心里是如何想的?

  殺人的娘子別有用意,其心歹毒從那幾句話里已可見一斑。

  能引得青云這樣的人物動了心,又能知其手腕心計何其厲害。

  可青云分明在知曉其真正用意后,果斷離去,然而,便是半仙之身,也割不去這紅俗的塵絲纏繞。

  他無法將死去之人的姓名刻在那墓碑上,只因那名字在他心里,實際是另一人。

  他無法又去接受心里那一人的示好,只因他知曉這并非一條他該走的乾坤之道。

  他想忘麼?

  應當是想的吧!不然怎會那般以酒意麻痹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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