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叫囂著疲憊。
自從成年開始,她便一直跟賀南方住在一起,濃稠蜜意時她也曾趴在他的懷里暢想兩人的未來,她想過以后,會有孩子,會有家庭。
男孩子最好像賀南方,有能力,很英俊。女孩子最好也像賀南方,脾氣大一些不要緊,但永遠不要被人欺負。
她想過等他們老了,賀南方工作不那麼忙了時,她要跟他走遍全世界。
她把他們的生活規劃的很好,每一個時間段該干什麼,他們要像童話里寫的一樣,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
可童話不是現實,現實是賀南方的人生計劃里根本沒有她。
他曾經規劃要三年完全地掌控住公司,他做到了。
五年做到行業最尖端,他成功了。
兩年開拓歐洲市場,成為國際品牌,如今他凱旋了。
鮮花和掌聲一直環繞著他,李苒卻由一開始的“李小姐”成為“賴著賀南方的女人”。
他走的太遠太遠,卻一直忘記要帶上她。
所以當李苒下定決心離開賀南方時,她以為賀南方應該是樂于聽到“分手”這兩個字的。
他對待他們的感情,也應當同在彌漫硝煙的商戰場里那般——當機立斷,雷厲風行。
李苒倒在沙發上,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思緒漸漸地不清晰……
——
第二天一早,李苒是被巨響的敲門聲震醒的。
從沙發上翻了個身,外面天已經大亮,她迷迷糊糊地看著白亮的窗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李苒,你在不在呀!開門!!!”
她聽見是于曉曉的聲音,慢騰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清了清喉嚨應聲:“來了。
”一開口,喉嚨如同被鋸子拉朽過一般,發出陳舊的聲音。
粗糲,沙啞。
她摸了摸喉嚨,發現自己啞的厲害。
一開門,站在門外的于曉曉猛地撲進來,然后像一只八抓魚一樣,把她從頭至尾地抱住。
“你嚇死我了!”
李苒不明:“怎麼了?”
于曉曉聽她聲音:“感冒啦?”
“嗯,有點兒。”
于曉曉摸了摸她的腦袋,發現有點熱:“發熱了你。”
李苒摸了摸自己腦門,是有點低熱:“你找我什麼事兒?”
于曉曉一臉“你有沒有搞錯”的表情:“是你自己電話不接,還問我什麼事兒?”
她抬手摁在李苒的腦袋上:“腦子沒燒壞吧你?”
李苒莫名其妙,她不就是睡了一覺嘛,打了個哈氣,準備去喝口水。
于曉曉把自己的手表懟到她跟前:“你看看,這都下午三點了。”
李苒瞇著的眼睛終于睜大:“三點了?我睡了這麼久?”
于曉曉給她一個白眼!
“你昨晚幾點休息的,怎麼一覺睡到三點?”她跟在李苒的后面,一邊在小公寓里張望。
“昨晚賀南方來過了。”
于曉曉正翹著二郎腿,吃著茶幾上的小零食,聽聞立刻放下小零食,雙眼燃燒著八卦之魂。
“然后呢?”
李苒喝了口潤潤嗓子,但是依舊很干:“沒有然后,我把他趕跑了。”
于曉曉“吁~”的一聲,明顯不信:“你沒跟他回去?”
李苒:“當然沒有,我給他臭罵了一頓,告訴他,我要跟他分手,讓他哪來的滾哪去~”
于曉曉先是不相信,然后見李苒說的一本正經,隨后嚇得面色一白,瓜子都掉到地上。
“你……你真罵他了?”
李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于曉曉抖著手指頭,宛如一個帕金森。
“苒苒,咱們逃吧?!”
說著,她就要起身,抓起李苒的手機,收拾她的包:“你把賀南方給罵了,他們賀家指不定怎麼報復你呢。”
“你說說你,分手就分手,怎麼就不給自己留條后路呢?”
越想越氣,她戳了一下李苒腦門:“你是不是傻,這種事多危險呀!萬一賀南方惱羞成怒,給你先那啥,再后那啥,你怎麼辦?”
李苒抓住了重點:“先什麼,后什麼?”
于曉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還罵了他叫他滾,他不得先那啥,后那啥嘛!”
李苒真是佩服她的腦洞:“你這想象力,不去寫小說太可惜了!”
于曉曉:“你先去我家避兩天,要是沒事了,咱們就重新找個房子住。我家那兒天天都有門衛守著,賀南方肯定不敢亂來。”
李苒見她一個人就撐起了這部逃亡大戲,幽幽道:“其實,我剛才跟你說的——”
“都是我昨晚做的夢。”
于曉曉手一頓,隨后在她腦門上爆了個栗:“你……你!我還真以為你罵了,連逃生路線都給你搜好了,結果是個夢?”
“靠!嚇死我了。”
李苒笑了笑,眼睛里卻滿是傷感:“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要是得罪了賀南方,得罪了賀家,就是死路一條。”
于曉曉嘟囔了一句:“那還用說嘛?”
李苒失神:“如果……我非要魚死網破呢?”
于曉曉嚇得花容失色:“寶貝兒,咱可以好好談呀,沒必要魚死網破是不是。”
“你想想,你如果離開賀南方,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肯定會有點惱怒是不是?”
“但咱這時候千萬不要沖動,男人嘛就是好面子,他肯定是介意你主動提分手,覺得自己被甩了,拉不下面子來。
”
李苒想著賀南方昨晚的話,那些字字戳心的話,真是因為拉不下面子嗎?
于曉曉怕她走極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寶貝兒,咱可以慢慢來,等到賀南方差不多接受你跟他提分手這件事了,賀家就不會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到時候他們也不會逼你太狠,你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