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全驚呆了。
“你要往上爬,就害我?你忘了是誰把你從鄉下帶出來?”他又怒又傷心的叫著,“魏毅,當初你家窮的連飯也吃不起,你娘要把你賣了,是我路過救了你!你才能有今天!你是個畜生嗎,連你師父都要害!”
他越說越怒,抱起桌上一只鹽罐子,伸手抓一把細鹽,撒到他雙腿的傷口上。
裸露的傷口遇到鹽,痛得魏毅幾乎要昏厥過去,渾身汗如漿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他心里知道,今天自己落到劉德全手中,是別想好過了。
他這麼多年的怨氣,也在這一刻爆發。
“劉德全!你少他媽口口聲聲是我的恩人,救了我的命,給我好前程,可是我恨你,我恨透了你!”他嘶啞著聲音,眼神中全都是積年的怨恨,“我娘原本要把我賣給大戶人家做書童小廝,可你見我機靈,非要把我買下來,帶進宮里去!”
劉德全怒道:“那是你爹娘自愿的!”
“呵呵!”魏毅發出怨毒的冷笑,“他們愿意,還不是看在你給的銀子的份上!說得好聽是徒弟,你就是把我當成你的一條狗!”
劉德全聽著,倒是冷靜下來,說道:“你跟我的歲數相差不多,當時你也十幾歲了,既然你不愿意,進宮的時候為何不說?”
魏毅一字一句道:“因為你在哄騙我!你說帶我去吃香的喝辣的,有錦衣玉食,有遠大前程,我才鬼迷心竅跟了你來。”
“我哪一點騙你了?”劉德全氣的拿起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看看你養的這身肉,看看你這身皮子,比尋常人家的公子還嫩!”
魏毅發出嘶吼聲:“可是你沒告訴我,要我做太監!!!”
他想到被閹割時的情形,依舊恐懼的渾身發抖。
他哭著說:“別的太監都是從小就進宮閹割,受罪也就少一些。可我進宮的時候,已經十六歲了啊!我已經是個男人了!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個月,差點沒有熬過去!”
劉德全沉默片刻,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現在的日子,與過去比,是一個天,一個地。”
“是,我現在是吃得好,穿得好,可還是個卑賤的奴才,閹狗!”魏毅多年壓抑下來的怨恨和憋屈,全都在這一刻宣泄出來。
他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劉德全,一字一句道:“我不想當不男不女的閹人,怪物。我想做男人,一個正常男人,可以娶妻,生子的男人!這些,師父你能給我嗎?”
卷2:第五百九十七章 凌遲
劉德全冷笑一聲:“太監,總得有人來做。”
“師父,你害了我一輩子,我不過是從你身上討回一點公道。你也別怨我。”
劉德全坐回椅子上,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小魏子,我跟你一樣,也是太監。我從八歲就進宮,一直做著最臟最累的活,整整倒了五年恭桶。你能想象我吃了多少苦頭?后來鐘離娘娘給了我機會,選我到太子身邊伺候。我憑著自己努力,才一步步做了太子爺的隨行太監。太子登基,我做了大總管。可你以為我這個大總管是天上掉下來的?誠王造反,我挨了多少打,你不知道嗎?”
他閉了閉眼,低聲說:“可你小魏子呢,你十六歲進宮,有我照應著,做的是伺候主子的活。我雖然對你嚴厲,也是為你好。你在我面前挨打不算什麼,可你若在主子面前犯錯,掉的可就是腦袋。”
魏毅冷笑:“這十幾年來,你在我身上抽過多少鞭子,我舊傷累新傷,身上哪里有一塊好地方?難道這也是你對我好?”
“自古以來,不打不成才,我真心把你當徒弟,當兒子,才教訓你。”
“可笑,是非對錯,還不是由著你一張嘴說。”魏毅滿臉怨恨,“你打我的板子,我全都記在心里。每一次挨打,我都在心里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腳下,把這些板子鞭子,一一討回來!若沒有這個念頭,我根本撐不到今天!”
劉德全笑了聲,聲音充滿了自嘲。
“原來老子這些年,竟養了個白眼狼。”他嘆了口氣,兩只手捏了一小撮鹽,輕輕撒在他膝蓋的傷口處,“小魏子,咱們好歹師徒一場。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能回答的好,我便給你留個全尸。”
他說著,又從桌上一排工具中,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小刀子,炫耀似的遞給魏毅看,“小魏子啊,你認得這是什麼吧?”
魏毅看清楚他手中那把小刀子,不由瞳孔微縮。
劉德全臉上露出一抹回憶之色,笑道:“這刀子啊,是我當年跟著師傅學手藝的時候,師傅留下的。你別看這刀子不起眼,可是鋒利的很,在你這皮肉上割一千片肉下來吶,你都還能活著呢。”
他拿著刀片,在魏毅的肚皮上,輕輕劃了一道。
薄如蟬翼的刀鋒,只留下一道幾乎看不出來的細細傷口。
魏毅渾身都打起了寒顫。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師父,師父你……你要干什麼?”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小魏子,你別亂動,我這手藝多年沒用,也是退步了。若是不小心削的肉厚了些,可就不夠一千刀了。”
劉德全的神情無比的認真,“我不是你,我對師傅向來敬重,師傅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