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宏邈神色駭然。
他雖然早就知道這東西,但也知道不少富貴人家的爺們都在吃這東西,像是成了一種風尚。因此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本來麼,一種有點傷身的補藥罷了,能花幾個錢?
他沒想到,大兒子竟花了這麼多錢財,連明氏留給他的東西都當光了。
“你母親留下來的,可不是小數目,怎麼會這麼快就用完了?”顧宏邈還是不肯相信。
顧承寧嘿嘿笑道:“父親怕是不知道嗎,這寒食散吃完了,人會覺得熱,還會想要女人吶。咱們大哥的親事都耽擱了,屋里沒有女人,可怎麼辦呢,只好包了花樓里的女人,聽說還是個有名的花魁呢。”
“承寧你別說了!”顧承安羞愧的臉幾乎要滴血。
顧宏邈又驚又怒,抬手就給了大兒子一耳光,怒道:“你個不成器的敗家子!以后不許再吃寒食散了!”
顧承安的身子都被寒食散和毫無節制的房事給掏空了,哪里能撐得住父親一耳光,當即就覺得腦子嗡嗡嗡直響,眼前直冒金星。
顧宏邈猶不解氣,喝道:“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我現在沒工夫跟你掰扯,你趕緊的,跟你母親拿錢去打聽消息。唉,湘兒還不知正如何吃苦頭……你們這兩個當哥哥的,竟也不著急!”
他一想起來,就心疼的要命。
“父親還真是疼愛顧云湘呢。”顧承寧聳聳肩,冷笑著走開。
他一向這麼浪蕩不成器,也沒人指望他能做什麼,隨他去了。
顧承安頂著一個巴掌印,去找葉氏。
葉氏正帶著兩個貼身婢女,圍著炕桌,做針線活。
這些繡活,都要拿出去賣掉,貼補家用的。
葉氏年歲不小了,這麼熬眼睛,針線要距離眼睛極近才能看得清楚。
顧承安見到了,又是陣陣羞愧難當。
“母親。”他垂首立在門口。
葉氏抬頭瞥他一眼,神色冷淡:“承安來了。”
既沒叫坐,也沒叫看茶。就這麼晾著他。
自從顧家的日子開始艱難起來,葉氏的脾性也就變了,從前那個溫柔大度,對所有子女都一視同仁的顧夫人,變得尖酸刻薄,易爆易怒。
她甚至對顧宏邈都動輒冷嘲熱諷,嘲諷顧家倚靠著她的那點嫁妝過日子。
顧承安手里的那點東西,賣的賣,當的當,沒余下多少了,也就幫不到家里頭。甚至時不時的還要跟她要錢。
葉氏對他也愈發的沒有好臉色。
顧承安自己底氣不足,面對著葉氏的冷臉,也就越發的尷尬難捱。
“母親,”他猶豫了會,還是鼓足勇氣開口,“三妹妹出事了。”
卷2:第六百零九章 奴婢害怕
“我知道。”葉氏低頭穿針引線,神色淡淡。
“父親說,還是要去打聽打聽消息,到底是怎麼回事,看有沒有法子可想。”顧承安低聲說。
葉氏說道:“那就去打聽吧。跟我說做什麼,我只是個后宅婦人,什麼都不懂。也沒有門路。”
“去打聽消息,總得花費一二。”顧承安囁嚅著說,“近來我的手頭有些緊,想著請母親出一些……”
“又要我拿錢?”葉氏一聽又要錢,聲音陡然抬高,啪得放下針線,滿臉怨氣,“你看看我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連吃頓肉都要精打細算!我都多久沒裁新衣服了?倒要供著你們父子吃喝玩樂!我上輩子欠了你們顧家的?”
顧承安羞愧難當,垂首說道:“都是兒子不孝,讓母親吃苦了。”
“挺大的人了,總跟我伸手要錢,合適嗎?”葉氏氣咻咻的揉著太陽穴,”頭疼的要命。”
顧承安實在待不住了,便垂首說道:“母親好好保重身子,錢的事情,兒子再另外想法子。”
他不等葉氏說話,轉身急匆匆離開。
葉氏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道:“一個一個的,都不成器。如今看來,倒是那顧云黛還有點出息。竟看走眼了,捧了顧云湘那個賤婢。”
婢女在旁說道:“夫人,昨兒我瞧著大少爺把屋里的花瓶都搬出去當了呢。當真缺錢到這個地步。”
葉氏冷笑幾聲,忽又覺悲從中來,不由紅了眼眶,說道:“我真不知欠了顧家什麼,竟要受這些苦頭。老爺這輩子是沒有指望的了,我如今都不敢到那些貴婦們跟前說話……”
婢女忙安慰她:“夫人千萬別傷心。如今外頭都說呢,咱家二小姐是新皇上的心尖子,將來必定要冊封的。雖說以前老爺對二小姐不好,但畢竟是至親骨肉,只要老爺去求求二小姐,二小姐稍微幫幫忙,顧家的好日子不就來了?”
葉氏聽著這話,心里頭不禁有幾分活泛。
如果……
老爺真的能求得二小姐原諒,得了新帝的器重,說不得還要給她一個一品夫人的誥命什麼的……
葉氏越想,心里頭越是砰砰跳。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先帝還在的時候,顧云湘得寵,顧家不知道多風光!
如今新帝登基,最寵的妃子,還是顧家的女兒。顧家憑什麼不能再次風光?
葉氏當即放下針線,下炕換了身體面衣裳,仔細裝扮了番,扶著婢女的手去找顧宏邈。
誰知到了顧宏邈書房門口,卻聽見里頭傳來不可描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