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緯端坐古琴前,輕輕抬起手。
錚。
一開始節奏舒緩,隨后琴音逐漸變得激昂,壯闊。
與云黛撫琴時候的縹緲清幽之感,完全是兩種感覺。
明萱笑道:“二哥到底是男子,雖說這琴音令人振奮,不過,卻不太適合今兒晚上的氛圍。”
趙元和道:“不錯。本王還是更想念云皇嫂的質樸琴音,雖然不夠嫻熟,勝在情感豐富。”
云黛向他報以微笑,隨即才醒悟,他根本看不見自己。
這麼個霽月清風的溫柔少年郎,真是讓人遺憾。
趙元和依坦然溫柔,笑著說:“小皇叔覺得呢?”
眾人目光落到他身上。
秦王爺的冷酷是眾所周知的,在場的除了趙元和,也沒人敢主動要求他說什麼話。
趙紓正靠著欄桿而坐,神態慵懶,聞言說道:“聽不出來區別。”
眾人:“……”
雖說這秦王殿下以武力聞名,但出身皇室的他,怎麼可能不會賞琴呢。
他不過是懶得說。
趙元和就笑道:“小皇叔性子一向如此,大家別在意。”
眾人點頭微笑。
誰敢在意哦。
明緯一曲終,意猶未盡,抬手又開始彈奏。
這下大家可不捧場了,各自說話的說話,喝酒的喝酒,結伴去賞月的賞月。
明緯也不在意,自得其樂。
云黛也就取了一盤子點心,坐到廊下,靠著柱子,一邊吃,一邊聽小表哥的琴聲。
趙元和走過來,笑道:“云皇嫂吃的什麼,好濃郁的香味。”
云黛就隨手拿一塊放到他手中,笑道:“這是紅豆做的點心,味道不錯。只是有點甜,不知是否合逸王爺的口味。”
趙元和咬一口,漂亮卻無神的眸子,看不出什麼神色。
他笑道:“我雖不慣吃甜食,不過,這點心確實不錯。”
“逸王爺喜歡,這一盤子都給你。”云黛把盤子放到他手中,“正好我也吃飽了。”
趙元和一愣,似乎沒想到這位皇嫂性子如此率真。
他柔軟的笑了笑,說道:“只可惜,皇兄不在這里。他一人在宮里,想必也孤單。”
“那可不見得。”云黛說道,“他又不是你們,沒有娶妻,孑然一身的。宮里不知多少女人求著要陪他。”
趙元和失笑。
這位小皇嫂的性子可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你們之前在那邊做什麼呢?”云黛問他。
“作詩。”趙元和柔軟的笑著,近距離看著,當得起唇紅齒白四個字。
反正他看不見,云黛的目光就肆無忌憚的在他臉上打量著,隨口問道:“逸王作什麼詩了,念給我聽聽。”
逸王柔聲笑道:“我沒什麼才華,胡謅罷了。皇嫂在京中,應該也聽說過,連父皇都嫌我無用。”
卷2:第六百五十一章 我沒躲哦
“每個人生下來都有用。”云黛心想,這位小叔子長的潔凈溫柔,唇紅齒白,人美聲甜,就已經是上天的完美雕琢了。
關鍵還是個無論何時何地,對任何人都溫柔似水的性子。
云黛甚至懷疑,他對自己的仇人也會一樣的溫柔。
這還要什麼別的才華呀。
趙元和聽到她說的話,就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逸王笑什麼?”
“我在笑,云皇嫂與七皇叔說的是一樣的話。”趙元和朝趙紓的方向轉過頭去,“皇叔,來這里坐。你離我們那麼遠作甚,過來一起說說話。”
趙紓提著酒壺,懶洋洋走過來,倚靠著柱子。
“皇叔,剛才云皇嫂跟您說了一樣的話。”
趙元和笑道,“她也說,每個人生下來都是有用的。如果我覺得自己沒用,是因為我還沒有發現自己的作用。”
趙紓懶懶的哦了聲,沒說什麼。
那般明緯撫完一曲,叫道:“逸王爺,咱們這幾個人里頭,你古琴彈的最好,快過來。”
趙元和笑著過去了。
這角落里,就只剩下云黛和趙紓二人。
云黛想起趙元璟的話,未免有點不自在,就站起身,準備走開。
“聽說,”趙紓忽然開口。
云黛腳步停下,看向他。
“聽說你被撞到了?”
“撞?”云黛心想,自己向趙元璟告狀說的明明是摔跤,怎麼到了他嘴里,變成了撞到。
以訛傳訛也傳的有點離譜吧。
趙紓接著說道:“嘉華郡主性子沖動魯莽,被家人寵的無法無天。”
云黛醒悟了。
原來他說的是小表哥相親那天晚上,她跟嘉華郡主之間的沖突。
那件事,如果不提及,她都忘了。
秦王是怎麼知道的?
她這麼想著,臉上未免就露出了一點疑惑之色。
趙紓淡道:“嘉華郡主遇到我,告了狀,說你欺負她。”
“是嗎,”云黛挑眉,“她爹是福王爺,她娘是大長公主,還有你這個小舅舅撐腰,我可招惹不起她。”
趙紓道:“可她還是被你按著頭道歉了。嘉華郡主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欺負過。你小心她再找你麻煩。”
“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呵。”趙紓輕笑了聲,“那你怎麼一直躲在侯府不回宮呢?”
“我沒躲哦。”云黛說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趙紓舉起酒壺,喝了口酒。
有淡淡的酒香鉆入鼻孔。
云黛問道:“王爺您的傷好了嗎?最好還是少喝點酒。”
“一點點外傷罷了。”趙紓懶散的說道。
云黛站了一會兒,說道:“那,王爺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你就打算這麼一直在外面住著?”趙紓忽然說,“再過段時間,先帝喪期過了,就該舉行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