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夫子既然熟讀史書,應該知道史記中有記載,帝乙長子曰微子啟,啟母賤,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辛為嗣。您說紂王亡國是因為寵褒姒,那麼,如果當初紂王的父親傳位給更賢德的庶長子,而不是給嫡子紂王,還會有這種事發生嗎?”
靳老爺子愕然無言。
他笑道:“圣上乃是辯才。”
“不敢當。”趙元璟淡道,“如果靳老想聽,朕可以再舉無數個類似的例子來。后人總說紅顏禍水,把男人的錯推到女人身上。朕以為,這可有點太無恥啦。”
靳老爺子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他皺眉道:“可儒家三綱,五常,四維、五倫、八德,這難道不該遵守嗎?圣上乃是天子,本應為天下人做表率,怎可在正妃沒有錯處的情況下,就廢嫡立庶?”
趙元璟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道:“靳老這話可有點冤枉朕,朕,也是被逼的啊。您若是不滿,不妨去找秦王?哦,他昨天已經上路,朝嶺南之地出發了。老爺子若是騎快馬,還是能追得上的。”
靳老爺子頓時心里有點堵。
這話還真是。
人家皇帝本來是已經要立靳瑤為后了,誰知半路殺出個秦王,硬是用百萬兵權,逼的皇帝退步,百官閉口,硬生生的扶持著側妃登上了后位。
“圣上實在是過于信任秦王。”他悶悶不樂的說了句。
趙元璟嘆氣:“誰說不是呢。可事已至此,朕也沒法子呀。云側妃已經做了皇后,告知了祖宗,舉行了冊封典禮,名字寫上了玉牒。木已成舟,改不了啦。”
靳老爺子欲言又止。
趙元璟挑眉:“難道說,靳老是來勸我廢后立庶的啊?”
靳老爺子一驚,慌忙擺手:“不不,老夫絕無此意。”
“朕也說呢,靳老乃是文人屆泰山北斗,一向謹遵禮法綱常,斷然不會來慫恿朕做這種事情的。”
“……”靳老爺子此時是徹底無話可說。
他氣沖沖而來,灰溜溜離去。
靳家再無話可說。
至于靳嵐,雖然他跟皇帝關系親厚,但到底還是君臣有別。他對妹妹做了貴妃這事,心里也覺得不好受,但事已至此,連祖父都被懟了回來,他也就理智的閉口不言。
靳家和臣子們都默認了這件事,但還有一個人,無法感到甘心。
那就是太皇太后。
她最喜愛的小兒子趙紓,因為扶持云黛做皇后,失去了一切,還被發配去嶺南窮山惡水之地流放。
若云黛就這麼死了,倒也罷了。
可云黛偏偏沒有死。
太皇太后一想到小兒子,對云黛的那幾分喜愛,也就變成了憎恨。
別人不清楚內幕,她作為秦王的兒子,皇帝的祖母,還能不知道嗎。
皇帝為了云黛,僵持了許久遲遲不肯立后,鬧出許多風波。這倒也罷了,可沒想到,秦王也被禍害。
這簡直就是禍水好麼。
太皇太后再喜愛云黛,也不能容忍她既魅惑皇帝,又帶累了秦王。
卷2:第七百五十三章 別在我面前擺主子的譜兒
云黛醒來的第三天,在御醫的精心調養下,紅豆等人的仔細照顧下,精神以及恢復了許多。
但還是虛弱,每天需要人攙扶著在院子里走幾圈。
她始終拒絕見趙元璟。
趙元璟顧念她的身體,也不想再勉強她,就由著她的性子,讓她能安靜自在的養身子。
晏兒還是養在太皇太后那里,淺兒和幼兒暫時還是由郭寧照看。云黛如今身子弱的不行,也實在沒精力,加上郭寧極度喜愛兩個小公主,恨不得不睡覺的看著她們。
云黛也就樂得把小公主們交給她。
吃過肉粥和花卷,云黛走了幾步,累了就在竹林邊歇著。
平樂苑里安安靜靜的。
她忍不住又問紅豆:“最近秦王那里,有什麼消息嗎?”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發狠撞門,主要還是因為秦王說了那番話。
何況她這皇后之位也來的實在莫名其妙。
如今她醒了,自然要問問秦王的動向。
可這兩天來,也沒問出個什麼。
一問,就說不知道。
人家秦王掌管兵權,自然是忙碌的。她們是后宮里的奴婢,哪里能知道秦王殿下的的事情。
連保興都說打聽不出來。
云黛又不能去問趙元璟。
她就問紅豆。
紅豆沉默搖頭。
“你不是能見到阿泰的嗎?”云黛說道,“阿泰是御前侍衛,這些事情他肯定能知道一些。”
紅豆欲言又止,“其實,秦王他……”
玉竹咳了聲,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眼神警告她。
若是因為她,讓娘娘跟秦王再牽扯上什麼,惹得皇上大怒,她可吃不了兜著走!
紅豆蹙眉片刻,低聲說:“其實阿泰這段時間不在宮里,他被派出去做事呢,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
“這樣啊。”云黛有些失望,同時,心里又隱約覺得不安。
按理說,秦王這樣的人物,即便是在深宮之中的奴才們,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得不到的。
何況,好幾次她都覺得紅豆欲言又止。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云黛就打算把玉竹支開,單獨跟紅豆聊一聊。
“玉竹,我有些渴了。”云黛開口,“你去煮一碗毛尖給我。”
玉竹道:“紅豆姐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