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皇上,是否告訴了靳瑤那件事。
趙元璟自然否認。
“朕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這件事。”
“可是她忽然寫信給臣詢問這件事。”靳嵐憂心忡忡的,“這件事,即便是家中長輩,也是不知道的。她怎麼會察覺了呢?”
趙元璟道:“其實,朕一直覺得,你沒必要瞞著你父母。他們是靳瑤的爹娘,應該知道靳瑤命不久矣。”
“母親身子一向不好,臣怕告訴她,她承受不住。”靳嵐嘆氣,“原想著能瞞幾天是幾天,誰知道,一瞞就瞞到了現在,臣就更加不敢說出口了。”
趙元璟心中微動,想到昨天靳瑤離開后,劉德全確實提起了這件事。
可那時候,靳瑤已經離開了。
“許虎!”他叫道。
“微臣在!”
“昨天是誰在門口值守,你去問一問。”
許虎轉身出去,不多時,把衛錦泰帶來了,說道:“昨兒是阿泰在昭華殿門口值守,陛下有什麼話,問他便是。”
衛錦泰跪在地上。
趙元璟先讓他起來,然后問道:“昨天,靜貴妃離開這里后,有什麼異常嗎?”
衛錦泰回想了下,說道:“昨天貴妃娘娘走出昭華殿,沒一會兒又回來了,說是帕子落下了。”
趙元璟和靳嵐對視一眼。
“你們下去吧。”趙元璟讓許虎和衛錦泰出去。
靳嵐臉色有些不好,嘆氣:“看來,她果然是聽見了。”
劉德全臉色發白,過來撲通跪下,說道:“都是奴才多嘴,求皇上降罪。”
“你也不是有心的,行了,起來。”趙元璟道。
靳嵐嘆了口氣,說道:“當時孟御醫說她活不過十八歲,我想著,她沒幾年的日子,就讓她過的開心些,別活的愁云慘淡,如今眼看著還有一年的時間……罷了,她知道了也好。”
趙元璟道:“朕聽說,歐陽御醫醫術了得,給她診治的不錯。”
“歐陽說是能延緩個兩三年就頂天了,她這病是胎里帶來的,天生的,治愈不了。如今不過是拖延著時間,多挨過一天是一天。”靳嵐跪下,“她既然聽見了,臣也就不打算再瞞她,求皇上準許臣去見靜貴妃一面。”
“朕允了。”
“謝皇上恩典。”
靳嵐磕了個頭,轉身出去。
他直接去了承明殿。
常嬤嬤見他到來,大喜,忙領著他去見靳瑤。
“大公子不知道,從昨兒晌午到現在,娘娘一口飯都沒吃。”常嬤嬤心疼的說,“娘娘身子本就弱,這樣下去可怎麼撐得住?”
卷2:第七百八十七章 好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娘娘現在在哪里?”靳嵐問。
“在琴室呢,大公子跟奴婢來。”常嬤嬤領著靳嵐來到琴室。
靳瑤正坐在桌后,手里拿著毛筆,桌上和地上,扔的到處都是紙團。
靳嵐彎腰撿起一個紙團,展開看了,發現上頭寫的都是關于雪的凌亂的詩句。
他把紙團一個一個撿起來,展開了,疊在一起,輕聲說:“你心里不高興,何苦拿這些死物出氣?”
靳瑤身子一顫。
淚水從她美麗的眼睛里流出來。
她抬頭看過來,說道:“哥,你早就知道的,是嗎?”
靳嵐沒有說話。
“既然連皇上都知道了,哥哥一定早就知道了。”靳瑤看著他,“父親和母親也知道的嗎?”
靳嵐搖頭:“母親身子不好,我沒有說。”
靳瑤的臉色變得蒼白,她趴在桌上,無聲哭泣。
“妹妹,”靳嵐蹲到她身邊,把手放在她后背上,嘆道,“我不告訴你,也是不想讓你活在難過中。”
“我只有一年的時間了,哥哥以為瞞著我,我就會高興嗎?”靳瑤抬起頭,滿臉是淚,“哥,你不該瞞著我。
如果我早知道,我只有這麼短的時間,我不會這樣渾渾噩噩的過!”
靳嵐道:“你如今過的不好?怎麼能叫渾渾噩噩呢?”
“不好,一點也不好!”靳瑤有些崩潰的哭著說,“哥,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你知道一年是多久嗎?才三百多天!那意味著,我只能看見日升日落三百次,如果這樣的雪天,我甚至看不見太陽……”
她失聲大哭。
靳嵐看妹妹這樣,心里更是心痛難受。
他倒寧愿妹妹始終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完余下的時間。
可眼下,他除了道歉,也不知該說什麼。
靳瑤趴在哥哥肩膀哭了許久,直到哭的眼淚干涸,只剩下淚痕印在臉頰上。
她不哭了,但還是呆呆的,木然的。
靳嵐很心疼,說道:“妹妹,我不知做什麼,才能讓你高興一些。但歐陽御醫說了,他的醫術有辦法讓你的時間延長一些的。”
“延長多久?一年,還是兩年?”
靳瑤搖搖頭,沉默了許久,低聲說:“死,我不怕,我怕的是,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讓別人記得我。”
靳嵐不解的看著她。
靳瑤抬手擦了擦眼淚,低聲說:“哥,我好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這不行!”靳嵐斷然拒絕,“你的身子絕對不能懷孕生孩子!”
靳瑤平靜的說:“如果我注定只能活一兩年,那麼,我想留下一個孩子。我不想這輩子連做母親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
“這真的不行,妹妹,生孩子會要了你的命。孟御醫說過,你的心臟承受不了這麼大的負擔。”靳嵐苦口婆心勸道。
靳瑤卻很堅決,說道:“哥,這是我最后一個愿望。
我是個女人,我有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