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你盡管告狀去。我若是怕,就改名跟你的姓。”
方喜妹心里清楚,自己被叫來就是挨訓的。
她也只能受著。
“剛才是我不小心,不關玉竹姑娘的事情。”她低聲說。
玉竹哼了聲。
方喜妹去了自己屋子,換了身干凈衣裳,又端著盆出來打水,問保興:“保興公公,不知哪里有熱水?能不能燒些熱水給我?”
“你使喚誰呢?”玉竹抱著胳膊,冷眼看她,“保興是娘娘身邊的首領太監,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使喚他?”
方喜妹倆色漲紅,尷尬窘迫。
紅豆毫不客氣的說道:“在這里,連娘娘都會親自下廚做飯,你想用熱水就自己打水燒去。真當自己還是再靳家的少奶奶,等著人伺候呢?”
“我知道了。”
方喜妹垂下頭,端著盆去井邊打水。
她娘家雖說不是高門大戶,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尤其是親爹得了靳老爺子賞識后,家里的日子就更好了。
她雖然沒享受過什麼榮華富貴,但也是嬌生慣養,絕對沒自己動手干過這些粗活。
一桶水,她花了好半天才提上來,手心都被麻繩摩的起了水泡。
火辣辣的疼。
卷2:第九百一十九章 女子無才便是德
方喜妹提著水來到廚房,看見灶臺和柴火,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吃這種苦,受這些罪。
她做錯什麼了?
但想到還要去侍奉皇后讀書,她也只能擦干凈眼淚,開始生火燒火。
好在,柴火都是保興早就打好了堆在廚房里。
她只需要拿來用就行。
好不容易燒了一鍋開水,洗漱干凈后,衣服也臟透了,又得換。
終于整理完畢,等她再次出現在云黛面前,天都快黑了。
云黛正和玉竹商量晚上吃什麼。
方喜妹垂著頭進來。
“喲,靳少奶奶終于梳妝好了呀?”玉竹嘲諷的笑著,“真是不容易,我還以為到明天爺見不著您的影子呢。”
方喜妹抿抿唇,過來給云黛磕頭,說道:“奴婢來晚了,請娘娘恕罪。”
云黛道:“玉竹,你去準備吧,待會我來炒菜。”
“奴婢這就去。”玉竹起身出去。
方喜妹聽了心中驚訝,忍不住問:“娘娘還要親自下廚做菜嗎?”
“為何不能?皇后只是個身份,也是要吃飯睡覺的普通人。做點活很委屈嗎?”云黛看她一眼,“起來吧,本宮要開始抄經,你來研磨。”
方喜妹滿爬起來,跪坐到旁邊研磨。
云黛攤開一本經書,垂首認真抄寫。
屋里變得安靜。
方喜妹起先只敢看著自己的手,許久之后,她開始悄悄的打量皇后娘娘正在抄寫的經書,以及她修長白皙的手,筆下干凈漂亮的字體。
方喜妹看呆了。
她本以為皇后娘娘在甘泉寺抄經祈福,不過是個名頭。誰知,她竟是真的在這里認真抄經書。
另一邊桌上累著厚厚一摞手抄本,顯然皇后已經抄寫了不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云黛抄寫了七八頁紙,放下筆,揉揉手腕放松,見她盯著自己看,便笑道:“怎麼,看著本宮字寫的難看?”
“不,不,不是。”方喜妹慌忙收回視線,垂首低聲說,“皇后娘娘的字特別好看。妾身是瞧著娘娘寫字的時候特別好看,所以才……請娘娘恕罪。”
云黛笑了笑,伸手端過茶杯喝水,隨口問:“你會寫字嗎?”
“不太會。”方喜妹低聲說。
“嗯?”云黛有些驚訝,“你的父親方御史,是景老爺子的得意弟子,想來也是學富五車。怎麼你倒不識字?”
“父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只叫我們略學學女德女戒,認得自己的名字,不做睜眼瞎子便是了。”方氏有些羞愧。
“迂腐至極。”云黛知道所謂的傳統儒家思想,都是這般統御女性,讓女性永遠臣服在男權之下。
雖然她對此不屑,但目前的大環境是這樣,憑她一個人,暫時很難改變。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著本宮學一學。”云黛說道。
方喜妹有些驚訝,隨即是不敢相信和惶恐。
“妾身這樣的人,怎配得皇后娘娘的教導。”
“無妨。本宮每天抄經之余,閑著也是閑著。”云黛說。
方喜妹聽她這話,心中情緒有些復雜。
卷2:第九百二十章 好羞愧
她輕聲說:“妾身來之前,原以為皇后娘娘是要懲罰妾身的。”
“本宮為何罰你?”
“因為……因為我跟衛姐姐之間的事情,也因為我聽了婆母的慫恿,想著回去讓父親寫本子參娘娘……”她越說聲音越低,最后沒了聲音。
她覺得自己好羞愧。
娘娘這般溫柔,而她卻順從了婆母,竟想著去彈劾娘娘。
實在太不應該了。
她低頭看見手腕上的鐲子,忽然就明白了娘娘的那句話。
她的確不配。
云黛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說道:“本宮叫你過來,倒不是因為你要彈劾本宮。而是本宮覺得,你這性子,若不及時糾正,恐怕會長歪了,變成個禍害。”
方喜妹愣了下。
“你今年多大?”
“妾身十五。”
“還很小。”云黛說道,“你娘家人應該不多吧?”
方喜妹說:“回娘娘,妾身娘家的爹娘,只有妾身一個女兒。
另外還有幾個堂姊妹,并不住在一起,只偶爾見面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