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囚禁后,這里的大部分下人都被遣散,分到其他各處伺候。只留下齊嬤嬤和銀蝶兩個。
她們都是跟著靳瑤從靳家來的,對她忠心耿耿。
四處都靜悄悄的。
云黛走至院中間,剛好銀蝶端著一盆水走出來。
她看見云黛,先是呆了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見到皇后娘娘,還不行禮。”青衣說。
銀蝶才回過神來,忙跪下:“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起吧。”云黛說道,“本宮只是路過這里,過來看看。靳淑女呢?”
“小主在屋里歇著。”銀蝶站起身,垂著眼簾,低聲說。
云黛點點頭,走進靳瑤的臥房。
與外面夏末的燦爛陽光相比,屋里顯得有些陰冷。
靳瑤正坐在鏡子前,齊嬤嬤站在她身后,替她梳頭發。
“白頭發似乎又多了不少。”靳瑤低低的聲音傳來,聽著有些低沉虛弱。
“沒有,是娘娘多心。看著和前幾天是一樣的。”齊嬤嬤笑著說,
銀蝶跟進來,小聲說:“主子,皇后娘娘來了。”
齊嬤嬤聞言轉身看來,沒有說話,也沒有行禮。
說實在的,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行不行禮,也就那麼回事。
反正齊嬤嬤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靳瑤一塊兒走的。
靳瑤坐在鏡子前,沒有動。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長發披散著,似乎是才睡醒起來的模樣。
“我道是誰,原來是皇后娘娘來了。”她摸了摸頭發,站起來,轉身看向云黛。
屋里的光線雖然有些黯淡,但云黛還是清晰的看清了她的容貌。
這讓云黛吃了一驚。
“你……是靳瑤?”她下意識問。
靳瑤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向她走近了幾步,淡聲道:“怎麼,半個月不見,皇后娘娘貴人多忘事,就忘了妾身不成。”
青衣也震驚的看著她。
此時的靳瑤,根本就不是半個月前那個鮮妍嬌美的少女模樣了。
她皮膚松弛,眼角有皺紋,頭發也花白了許多。
看著像是四五十歲的婦人,比她身邊的齊嬤嬤還要老。
“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云黛問。
“為什麼?大概,是報應吧。”靳瑤走到床邊坐下,說道,“妾身身子弱,無法久站,還請皇后娘娘恕妾身無禮之罪。”
云黛走過去,打量著她,說道:“是因為你吃的藥的緣故?”
“沒錯。”靳瑤神色木然,“吃之前,仙姑說這藥只是一時的,一旦藥效消退,對我會有很大的傷害。但我想著,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心,哪怕是立時死掉呢,又算得了什麼?”
“你這麼做,有意義嗎?”
“沒有嗎?”靳瑤抬頭看她一眼,“皇后娘娘才十七,青春貌美,還有很多年可以活。自然不懂妾身的心。”
“可到頭來,你什麼也沒得到。”
“誰說沒有?”靳瑤微笑,“我啊,終究還是得到了皇上的心呢。”
“你沒有。”
“皇后娘娘就不必急著否認了。若是沒有的話,皇后娘娘又為何要到妾身這里來呢?”靳瑤有些蒼老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這說明,皇上的確是受到了相思香的影響。他,忘不了我。這對我來說,也就夠了。”
卷2: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終究,還是輸了
靳瑤看了眼云黛,笑道:“皇后娘娘也不必覺得生氣。妾身已經變成這副模樣,將死之人,爭不過您了。”
她又說:“原本,我才是正妃嫡位,后位被你搶了。就連與我青梅竹馬從小就有情分的皇上,也一心都在你身上。皇后娘娘,妾身這一輩子,徹底輸在你的手上。
你就讓妾身保留這一點點的地位,在皇上心里。又能如何呢?”
云黛看她一會兒,說:“如果皇上是真心喜歡你,對你好。誰也攔不著,我也管不著。但你用藥控制他的心意,這一點,我不能容忍。不管你還有幾天好活。”
靳瑤淡笑:“我早就知道仙姑拿不出解藥。皇后娘娘便是不能容忍,又能如何呢。即便您現在殺了妾身,這事兒啊,也無法改變了。說不定,皇上反而更加思念妾身呢。”
“恐怕你還不知道呢,姚水碧還有個師姐,比她更精通毒,而且,她知道怎麼制作解藥。”云黛說道。
“是嗎?”靳瑤的神情顯然是不信。
“你不信,也就算了。等你死了,這世間的一切,也就與你再無瓜葛。”云黛說道,“本宮過來只是看看你,以后大概也是不會再來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與本宮說?”
靳瑤沉默片刻,輕聲說:“我想知道,皇上他……好嗎?”
“好。”
“皇上心里肯定會想我,他就沒有跟你提起過?”
“靳淑女,你問本宮這種問題,叫本宮怎麼回答?”云黛說道,“不管皇上想不想你,在本宮眼里,什麼都不算。”
靳瑤笑了笑:“皇后娘娘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啊。”
她又問:“仙姑呢?”
“關在死牢中。”
“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向她再求一些藥。”靳瑤撫摸自己不再嬌嫩的臉頰,“起碼讓我再去之前,不是這副模樣。”
云黛冷聲道:“姚水碧自身難保,你還指望她。況且那不是藥,都是毒。”
靳瑤慢慢舒出一口氣,“既如此,妾身沒什麼話要說了。”
云黛轉身往外走。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靳瑤叫她。
“皇后娘娘,”她開口,“你見到皇上的時候,不要把我現在的模樣告訴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