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點點頭,沒有說話。
歐陽離開后,她說:“青衣,給本宮更衣。去華清宮看看。”
人是不在了,但后頭的喪事之類的,都得她這個皇后管。
換了身素凈的淡青色衣服,束發的金環也換成了一根白玉簪子,手腕上的鐲子也都取下來。
不管生前有多少恩怨,逝者已矣,云黛還是要給以最起碼的尊重。
青衣和保興也都去換了素服,跟著她,一起來到華清宮。
司禮監已經派人布置起來了。
但具體要按照什麼規格來辦,還得皇帝開口才行。
趙元璟始終沒有出現。
云黛在華清宮等了好一陣子,也沒等到他的圣旨。
司禮監的太監過來問了好幾遍,這喪事該怎麼辦,以什麼規格辦。
云黛沒法子,只好親自去御書房找他。
趙元璟獨自坐在御書房的椅子里,也沒有看折子,也沒有看書寫字。
他端著一杯茶,似乎是在走神。
云黛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他也沒有發現。
“皇上,”她開口。
趙元璟抬眸。
云黛走過去,側頭打量他:“你沒事吧?”
趙元璟伸手拉她坐到身邊,笑道:“沒事。你從哪里來?”
“華清宮。”
“哦。”趙元璟就沒有再說什麼。
“司禮監和禮部都在問我,以什麼規格辦靳淑女的喪事。”
“朕想一想。”
他又不說話了。
云黛伸手捧住他的臉,認真打量他:“趙元璟,你是不是很傷心?”
趙元璟在她額頭親了下,說道:“朕若是說實話,你可不許生氣。”
“不會。”
“朕的確有些傷心。”趙元璟輕聲說,“朕與她,還有靳嵐,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在一處玩耍了好幾年。兒時的情分,總是在的。”
卷2: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釋然
云黛聽著這話,就摟著他的脖子說:“你傷心是正常的,我理解你。”
“但是朕不能確定,這份傷心是為了從小的情分,還是為了……”他沒有說下去。
相思香的存在,已經嚴重干擾了他的情緒和判斷力。
他只知道,當聽到靳瑤死訊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些失落,有些許難過。
但與此同時,卻又覺得莫名輕松了許多。
像是卸下了一塊沉重的枷鎖。
云黛撫摸他的俊美臉龐,輕聲說:“趙元璟,沒關系的,我都知道。”
“黛兒,這世上,唯有你懂我。”趙元璟把臉放在她的脖頸處,與她靜靜的擁抱。
許久后,趙元璟問:“你見過她最后一面,是嗎。”
“是。”
“她有說過什麼?”
“她說,她得到了皇上的心,已經無憾了。”
“朕何曾對她有什麼心。她何必把相思香造成的后果當真?”趙元璟搖頭。
“不論是因為什麼,皇上惦記她的心,是實實在在的。”云黛說道,“其實她生前的容貌有很大的變化。但是她求我不要告訴你,說想讓你記住她最美的模樣。”
“真不知她圖什麼。”
趙元璟是真的不懂她。
拼命掙扎,強求。
到頭來又能如何。
云黛問:“你打算怎麼辦她的后事?”
按宮里的慣例,嬪妃薨,一般都會給予適當的追封。
趙元璟道:“她是罪妃,不可能再給她追封。但若是淑女位份的話,也沒資格辦什麼像樣的后事。黛兒,你說呢?”
“這事還是皇上做主吧。我是無所謂的。”
“你真的不在意?”
“這還用說假話嗎。”云黛笑笑。
趙元璟想了想,說道:“就以嬪位的規格辦吧,賜謚號恭靜昭儀。”
這是能夠辦后事的最低位份。
比她生前的貴妃位份是低了很多,但比淑女又不知高了多少。
若是她不與北齊人交易,攪弄后宮。以她的身份和貴妃位份,追封為皇貴妃或者將來被追封為皇后,都是可能的。
可如今……
她也就到嬪位止步了。
旨意下去后,司禮監和禮部就按照嬪位開始籌辦喪事。
靳家得到消息后,靳夫人哭昏過去好幾次,特意進宮來見女兒最后一面,看見女兒的衰老模樣,更是哭的不行。
靳嵐也很傷心。
靳瑤是他的唯一的嫡親妹妹,雖說這半年來,她變了許多,與家里多了很多隔閡。但終究還是妹妹啊。
后宮里面都是云黛在照應,發喪的那天,更是從早忙到了晚上,累的不行。
不管怎麼樣,好歹是辦完了。
華清宮也空了。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云黛心里也是感慨。
“娘娘,您累了幾天,咱們回去歇著吧。”青衣說。
“走吧。”云黛收回視線,揉揉肩膀,走出華清宮,讓保興把門鎖起來。
短時間內,這里不會再有人居住。
她扶著青衣的手,沿著宮墻慢慢的走,夏末的夜晚的風,已經開始變得涼爽。
保興忽然停下腳步,指了一個方向,輕聲說:“娘娘,您看那里,那是誰?”
卷2: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哄完小的,哄大的
云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不遠處的一株桂花樹下,站著一個人。
雖然天已經黑下來,但隱約能看見那人身材修長,手中還握著一把折扇。
只看一眼,云黛便認出來,那是趙元璟。
他站在靜默的夜色中,朝著華清宮的方向。
他的背影有些模糊,剪影一般,顯出幾分孤寂蒼涼。
不知為何,云黛的心有些沉悶。
“那是皇上嗎?”青衣與保興小聲說話。
“是的吧,我看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