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梧宮里很冷靜,除了每天定時來灑掃和伺候秦王沐浴換衣服的太監外,平時就只有齊嬤嬤一個人在。
云黛來的時候,她就端著針線,坐在天井那邊曬太陽,做針線。
“娘娘今兒來晚了些,頭疼的厲害了些吧?”她看見云黛過來,忙起身行禮。
云黛道:“有點事耽擱了。嬤嬤坐吧。”
她疾步走到秦王睡著的臥房里,感覺到頭痛開始緩解,不由緩緩松一口氣。
保興把茶水點心和琴譜都擺好,便出去了。
秦王的床邊擱著一扇屏風隔開。屏風的這一邊,擺著一張躺椅,平時云黛就在躺椅上看書玩拼圖。
誰也不打攪誰。
云黛倒是挺希望把趙紓給吵醒的,但趙元璟已經很吃醋了,若把屏風撤掉,也不大好。
頭痛緩解后,她便躺在躺椅上,翻看著琴譜。
這段時間閑著,她在這里看了很多書,甚至還學了彈琴。
作為初學者,她的琴聲一言難盡,連趙元璟都聽不下去。
但云黛樂此不疲,就專門待在秦王這里彈。最好把秦王吵到受不了醒來,那才最好。
看完了琴譜,她就興致勃勃的搬來一張琴,正對著秦王的床,開始彈。
琴聲響起的時候,趙元璟剛走到門口。
他一聽到琴聲,腳步就頓住了。
劉德全抬頭瞅了瞅主子,小心翼翼道:“爺,其實前頭還有不少大臣等著您,要麼,下午再過來?”
趙元璟神情糾結了片刻,說道:“朕確實挺忙的。”
“是呢,近來戰事頻發,還要預防南邊的水患,皇上忙的不得了。”劉德全忙附和。
他可以力證,皇上絕不是嫌棄皇后娘娘的琴聲。
絕不是。
趙元璟站在門口,保持一只腳抬出去的姿勢,又掙扎了片刻,最終果斷轉身逃離。
卷2:第二千零二十九章 側顏也無敵
皇帝逃走這模樣,連保興見了都忍俊不禁。
他笑了一會,看見齊嬤嬤朝自己看,忙斂容正色,站直身體。然后把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團,又緊了緊。
齊嬤嬤搖搖頭,喃喃自語:“如今的奴才們啊,是越發的不濟了。”
說完,她從針線筐中取兩小塊布條,揉成團,塞進耳朵里,有些抱歉的朝秦王所在的臥室看了眼,然后便心安理得的繼續曬太陽,做針線。
于是,這世間,便唯有躺在床上那個男人,被迫的接受著云黛的琴聲。
一曲斷斷續續的彈完,云黛收回手,自夸了句:“彈的真不錯。”
可惜沒有聽眾,也沒有掌聲。
云黛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喜歡舞臺,離不開舞臺的藝術者了。
當自己擁有一件自傲的事情,卻不能獲得眾人的贊賞時,是多麼寂寞的感覺。
……
保興守在門口,眼角余光瞧見皇后娘娘站起了身,不由得悄悄松口氣,把耳朵里的棉花團取出來,然后殷勤的跑進去,說道:“娘娘歇著,奴才把琴搬開。”
云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隔著屏風,朝里面看了眼。
屏風是玉質的,只能隱約看見里頭的情形。
她喝了一會茶,讓保興去續水。
保興出去后,她站起身在屋里溜達了一圈,最后繞過屏風,來到秦王床前。
秦王睡顏安詳,頭發是散開的,烏黑長發披散在身下,讓平時冷峻嚴肅的他,看起來年輕溫柔了許多。
云黛記得,秦王比趙元璟大六歲,如今趙元璟已經二十五,那麼秦王是三十一了。
連晏兒都七歲了。
算算時間,也是她來到這里的第七個年頭。
云黛彎腰蹲在床邊,撐著下巴,打量著秦王的面容。
光潔白皙的肌膚,長長的睫毛,筆挺的鼻子,微薄的唇線。
正面看是帥哥,側顏也無敵。
分明就是成熟版的趙元璟。
云黛呆呆看了許久,喃喃自語道:“你到底什麼時候醒來?睡了半年,還沒睡夠嗎?你這樣一個人,就這麼躺著太荒廢時光了啊。”
“你可知道,九黎得知姬文淵和莊云舒的小產后,燃起了對大周的仇恨,在塞北肆虐,殘殺了上萬百姓。不打仗是不行的了。”
“不收拾九黎部落不行,但打仗也不好。”
“你是怎麼想的?”
云黛自言自語念叨了半天,看著對方始終安靜沉睡,不由嘆了口氣。
她想到秦王身披戰甲,坐在馬背上威風凜凜的模樣,再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安靜溫柔卻有幾分蒼白的樣子,心里很難受。
秦王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猶豫了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摸了摸秦王的臉頰。
是溫熱的。
哪里也沒什麼傷,都是好好的,怎麼就醒不過來呢。
連身為九黎族長的姬棠棠也毫無辦法。
云黛想了想,從荷包里把那個玉墜護身符取出來,放在他身上,說道:“這是你送給我的護身符,我再送給你,希望這護身符能保佑你早日醒來。”
卷2:第二千零三十章 反差萌
保興倒茶回來,看見她坐在秦王床邊,輕身說:“娘娘,差不多到午膳時間了,皇上在承乾殿那邊等著呢。”
“我知道了。”
云黛站起身,又朝秦王看了眼,說道,“我該去吃飯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如果你能醒來,你想吃什麼,我親自做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