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娘娘放心,我許久沒回來。等我回到商號,先盤算下賬目,大概算一算可行性有多大。”
“辛苦。”
“這都是我分內之事。”顧承安笑道。
在外奔波辛苦一年,顧承安看著更穩重,但也黑瘦了些。
云黛發現他笑的時候眼角有細細尾紋。
算起來,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
“喝茶吧。”云黛說。
“謝謝娘娘。”
顧承安端起茶杯。
屋里安靜了一會兒。
顧承安放下茶杯,清了下嗓子,說道:“娘娘,我再說說關于母親的事情吧。”
“說。”云黛捧著茶杯,表情沒什麼變化。
這次顧承安去北齊,主要便是為了尋找明敏的下落,至于別的,倒是其次的。
但他們卻把這件事留在最后才說。
都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思。
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但總是要說的。
顧承安道:“我這次去北齊,起初的兩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后來娘娘讓北齊王爺幫我,我才終于覓得一點線索。”
卷2:第二千二百零一章 霜兒
云黛眼睛注視著茶杯,安靜聽著。
顧承安見她沒說話,便接著說道:“那是個老婦人,她說二十年前,曾經給一個美貌女子做過仆役,漿洗衣服之類的粗活。我拿出母親的畫像給她看,她說正是母親。”
說到這里,他深吸了口氣。
即便知道消息這麼久,再次說起,他還是有些激動。
與他相比,云黛平靜的像聽別人家的事情。
“然后呢?”她隨口問。
“那老婦人只給母親做了三年活,然后母親便搬走了。沒有帶任何仆人。我請她回想了許久,她才記起來,當時母親離開的時候,還帶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多大?”
“老婦人說記不清了,大概是……十歲左右?反正沒留頭發呢,還小。”
云黛想了會,問:“她記得那女孩叫什麼嗎?”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連母親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說母親也不與其他人來往,出門從來都遮著帷帽。很神秘。”顧承安皺著眉頭。
“她知道明氏的去向嗎?”云黛又問。
她直接稱呼母親為明氏,如此疏離冷淡,讓顧承安忍不住朝她看了看。
但她的神情并不是冷漠,反而是在很認真的思考。
只是,她看著過于理智冷靜,不像是在談論最親近的人。
轉念一想,顧承安又覺得正常。
畢竟母親離開的時候,她才剛剛出生,連見都沒見過母親一面。心里也并沒有關于母親的任何印象。
對母親自然也就沒什麼感情。
想到這里,顧承安心里又覺愧疚。
云黛出生便沒了母親,好歹他和云舞還享受過幾年母親的愛護呢。
她不但從不曾得到過母愛,甚至被當作克母的災星,被全家人嫌棄。
起先有云舞姐姐照顧,倒也過得去。后來云舞姐姐被葉氏嫁出去后,小小的云黛,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庇護。
他作為親哥哥,不但不護著她,甚至去親近其他的庶妹。
以至于她才十四上,就被害的生了孩子。
若非她遇到的是皇上,怕是母子兩個都不在了。
這些事回想起來,顧承安心痛悔恨,難以原諒自己。
他垂下眼簾,把眼底的酸澀逼退回去,努力平復情緒,低聲說:“那老婦人不知道,只說她向南邊走了。”
云黛點點頭,問:“除了這些,還打聽到什麼不曾?”
“我順著老婦人這條線索,費了些功夫,終于又找到一點線索。但不是關于母親的,而是關于那個被母親帶走的女孩的。”
“說來聽聽。”
“那女孩好像是被花子拐來的,被母親救下來的。母親離開北齊的時候,租過馬車,我找到那家牙行,最后查到當時為母親趕車的車夫。”
云黛道:“看起來你費了不少功夫。”
顧承安笑道:“畢竟是為了找到母親,再難也要努力的。”
“你接著說。”
“是。”顧承安喝了口茶,接著說,“那車夫年紀也很大了,事情又過去了二十年,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他記得一件事,他曾無意中聽見母親叫過那孩子為……霜兒。”
卷2:第二千二百零二章 當年她拋棄了我們
“霜兒……”云黛蹙眉,喃喃自語,“霜……十歲的女孩……”
不知為何,她心里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冷如霜。
但冷如霜是大周人啊。
不對。
云黛猛然記起,冷如霜曾說過,她幼年時在北齊待過,跟著師父學習各種毒術。
名字,年紀,以及幼年經歷,大概能夠對得上。
那個女孩是冷如霜的可能性,一下子大了許多。
可這怎麼可能?
如果冷如霜就是那個女孩,難道說,明敏就是冷如霜口中師父,那個鼎鼎大名的清溪大師?
云黛覺得難以置信。
這個明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原本對明敏這事不怎麼在意,現在也忍不住變得在意和好奇起來。
顧承安見她神色變幻不停,就停下等著她。
云黛道:“你接著說。”
“沒了。”
顧承安苦笑,覺得自己有點無能,去了這麼久,就查到這麼一點消息。
好在,他證實了那時候母親的確沒死,而且去了北齊。
至于她為什麼去北齊,現在能猜測的原因,也只有當時的北齊太子蕭衍了。
為了個男人拋棄三個孩子,甚至有個是剛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