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站起身,沉默著離開。
她倒也不是急于一時,只是看著趙元璟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心中未免焦灼。若有解決的法子,提前備著,也安心些。
踩著滿地落葉,她有些走神,沒發現面前站著一個人。
直到撞上。
也不是撞上人,趙紓及時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腦門。
云黛抬頭,看見他,不由一呆。
“你們說的話,本王聽見了。”他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直入主題。
云黛忙后退一步:“你偷聽?”
卷2:第二千三百八十七章 你能明白我的心嗎?
趙紓說道:“是的,本王偷聽了。”
如此坦然,叫人無話可說。
云黛又不敢啐他一口。
轉念一想,聽就聽見吧。
反正他只聽了慧遠不會蠱術,又不知道莊云舒的事情。
她坐到石桌旁,說道:“王爺可不如從前那般光明磊落了。”
趙紓靠著楓樹,淡道:“也許是你自己記錯了。本王從來就不是什麼君子。”
“王爺確實是君子。”云黛覺得,關于秦王的人品這一點無可置喙。
公認的嘛。
但這世上也沒有圣人這種東西,人品再好的人,也會有缺點和內心的陰暗面。
趙紓聽了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是君子嗎?
年紀還小的時候,他向來是被冠上叛逆和不守規矩的名號的。否則也不能叫皇兄忌憚了他那麼多年。
如今在她眼里,他竟變成了個君子。
也是,如果他不是君子,也就不會看著她這麼多年,無論內心有多少瘋狂和掙扎,表現出來的從來都是淡定和漠然。
如此看來,他的確是個君子。
趙紓自嘲一笑,抬眸看了眼滿樹火紅。
云黛看著他的側顏,有紛紛紅葉在他周身飄落。
是一幅好景致。
“王爺……”
“嗯?”他語氣淡淡的。
云黛道:“今天這事兒,你不要告訴皇上,行嗎?”
“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你又做不成。”
“我不想他知道了生氣。”云黛心想,誰說沒可能。
最關鍵的那個人,被她關在了內獄,只要她想,隨時都可以。
趙紓說道:“你明知道元璟會生氣,就不要動這些的腦子。我相信,元璟也絕對不會同意你這麼做。太蠢了。”
“蠢?”云黛撿起一片葉子,喃喃道,“紅葉這麼美,卻只能停留那麼幾天。他那麼好,卻注定短命。我留不住紅葉,至少可以想法子留住他。”
趙紓看她一眼:“你是魔怔了。生死有命……”
“不要說了!”云黛斷然打斷他,“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跟我說這句話?我聽夠了,不想再聽。”
她站起身,走向他。
趙紓背靠著樹,無法后退,只眼睜睜看著她走到自己極近的距離,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靠上了。
他別過視線。
云黛把他的臉撥過來,正對著自己。
她一字一句問:“秦王,如果你心愛之人要死了,而你知道有辦法可以救她,但要犧牲你自己,你愿意嗎?”
趙紓看著她的眼睛,沒說話。
云黛很快退回去幾步,與他保持正常距離,眼神也不再咄咄逼人。
她低聲說:“王爺,以己度人,你能明白我的心嗎?”
趙紓沉默。
云黛說道:“我不指望王爺支持我,但請你理解我的心情,不要告訴皇上,就當今天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吧。反正慧遠大師也不會幫我。”
半晌,趙紓說:“不一定非得是你。”
云黛笑道:“王爺說的是,愿意為皇上獻出性命的人多得是,不差我一個。
是我關心則亂了。”
然而,莊云舒是不會讓別人上的。
莊云舒唯一的目的,就是她。
卷2:第二千三百八十八章 我今天,很想你
天色變得陰沉起來。
要下雨了。
保興在門口探頭探腦,想提醒云黛時間,但看見他們在說話,且都是神色嚴肅,就不敢過來。
云黛道:“出來了大半天,我該回去了。”
趙紓說:“元璟的病,你不要過于焦灼。”
“我知道,日子還長,不急于一時。”云黛朝他露出個笑容。
趙紓道:“我送你回宮。”
云黛點頭。
趙紓果然騎馬送她回到皇宮。
只是,一路上沒有再說一句話。
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是一種沉默的陪伴和安慰。
下馬車后,云黛朝他笑了下,就算是打過招呼。
趙紓這幾天休息,也不進宮,騎馬又走了。
竟就是專門送她回來的。
云黛也不回去更衣,直接去了承乾殿。
趙元璟正和晏兒在談事情,說的是批閱折子的事情。
看見云黛進來,晏兒忙行禮:“母后回來了。”
云黛笑道:“去給母后倒杯茶來。”
晏兒忙依言去了,捧著茶送到她手中。
“晏兒今天功課如何?”云黛隨口問。
趙元璟道:“晏兒是不需要操心的,倒是咱們的小二子啊,有點讓人操心。分明不是學武的料子,偏要跟自己較勁。”
“今天又磕碰著了?”
“回母后,小二每次學武都要磕磕碰碰的,兒臣看著也是心疼為難,可又不能阻止他。”晏兒說。
“小磕小碰的沒事,既然他想學,就學去。”云黛又問,“妹妹們呢?”
晏兒回答:“淺兒跟采采去了紅豆姨的鋪子了,說是要學蘇繡,有侯府的哥哥跟著。母后不必擔心。”
“幼兒呢?”
“幼兒正在向周將軍討教騎射。”
“周將軍?”
“就是周亦芷,”趙元璟笑道,“你竟把她忘了不成。”
云黛笑道:“我怎麼會忘了她,是她太忙,許久不曾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