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璟笑:“朕反正拗不過你,你愿意去呢,就待幾天。耐不住寂寞了,就回來。”
“瞧你這滿不在乎的樣子。”
“朕還能如何嘛,又不能真的變成鬼,纏著你。”
“有鬼倒好了。”云黛哎了聲,沉默了許久,忽然抬頭在他腮邊親了下。
趙元璟低頭吻她。
云黛摟住他脖子,帶著他躺到榻上,“我陪你靜靜躺一會兒。”
趙元璟頭靠在她脖子處,低聲說:“晚上留在這里吧。”
“我睡覺會翻來翻去,我怕你休息不好。”
年后趙元璟情況越來越差,云黛就很少與他在一張床上睡覺了。
趙元璟閉著眼,手在她身上輕輕撫摸,低聲說:“沒關系,朕想讓你在朕身邊。”
云黛翻了個身,整個人蜷縮在他懷里。
晚上,她就留宿在承乾殿。
夜里覺得屋里有點冷,云黛睜開眼,習慣性的伸手去抱趙元璟,卻摸了個空。
她睜開眼,身邊空空如也。
“趙元璟?”她喚了聲,沒有回應。
每次她留在承乾殿過夜的時候,趙元璟都不許奴才們在殿內伺候,免得云黛不習慣。
沒有人回應,云黛心里有點慌,趕緊下了床,就著昏暗的光線,模模糊糊看見一道身影靠在桌旁。
“趙元璟?”云黛撲過去,“你怎麼了?”
沒有反應。
伸手一摸,他唇角都是血。
云黛手腳冰涼,抖著聲音叫:“來人,劉德全,快傳太醫!”
劉德全慌慌張張跑進來,看見皇帝這樣模樣,也慌了,趕緊去傳太醫。
因著皇帝的病,思華年這幾個月一直就住在太醫院里,以便皇帝隨時傳喚。
聽說皇帝病重,太子和公主,小二幾個孩子,也都連夜趕過來,跪在大殿外頭。
晏兒和小二還能穩得住,兩個公主已經眼眶含淚。
思華年和歐陽一起急匆匆趕過來,看見皇帝面如金紙,呼吸微弱,也都慌張。
歐陽取出一只紫色玉瓶,倒出來一枚血色人參片,遞給云黛。“快,把參片給陛下含在嘴里!”
云黛接過來,把參片放到趙元璟嘴里。
思華年取出金針。
歐陽診脈片刻,卻沒做什麼,緊緊皺著眉頭。
卷2:第二千八百四十章 遺言
“歐陽,把你的銀針拿出來啊。”云黛催促。
歐陽起身,跪在地上,低聲說:“娘娘,恕臣,無能為力。”
云黛一驚:“你,什麼意思?”
“陛下已然油盡燈枯,到了彌留之際。”歐陽垂首道,“娘娘有什麼話,盡快跟陛下說吧。”
云黛的手抖了下,怒道:“滾出去!”
歐陽頭伏在地上,一言不發。
云黛看向思華年:“小年,你有辦法的,對嗎?”
思華年鼻尖溢出汗珠,低聲說:“臣盡力讓陛下醒過來。”
金針扎滿了趙元璟的頭部穴位上。
云黛看著只覺心碎。
人都要走了,為何還要受這樣的罪。
可她卻無法灑脫放手。
理智和悲傷在她心頭劇烈交織。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燈籠里的蠟燃到了一半時,趙元璟輕輕的呼了口氣。
云黛喜極而泣:“趙元璟……”
趙元璟睜開眼,看見她滿臉淚痕,低聲說:“哭什麼呢。”
“你昏迷在桌旁,自己知道嗎?你想拿什麼跟我說啊。”云黛捧著他的手,聲音帶著哭腔。
趙元璟啞聲笑:“沒事的,朕只是有些口渴,你難得睡的香甜,朕不忍叫醒你。看來朕真是不行了,倒杯水的力氣都沒有。”
云黛哭著說:“讓我來倒啊,不是還有劉德全他們嗎。
為什麼不叫人,你要把我嚇死!”
劉德全跪在地上,心中悔恨極了。
他明知道陛下的身子狀況,為什麼還要回去睡大覺。他就該整夜守在門口。
趙元璟抬手,把云黛腮邊淚珠抹去,笑道:“朕本來就這樣了,倒不倒水,都一樣的。別哭啦。真難看。”
“你才難看,像只刺猬。”
“黛兒,朕……不在的話,你不要哭。想到你要哭,朕都沒法安心。”
云黛不說話,看著他的臉,一個勁的哭。
聽見她的哭聲,孩子們也都跪著進來,齊刷刷的哭。
幼兒撲到床前,“父皇,您這是怎麼了啊,您別嚇幼兒。”
“父皇您哪里不舒服?”淺兒哽咽著問。
趙元璟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過,抬手摸了摸她們的腦袋:“你們要好好陪伴母后,孝順她,對她好。”
兩個女孩兒聽著這遺言一般的話語,哭成一團。
“晏兒,”趙元璟喚大兒子。
晏兒忙跪過來。
他雖沒哭,但神情卻比哭還難看。
“父皇,您有什麼吩咐,晏兒全都照做。”
趙元璟低聲說:“朕對你向來嚴厲,也是對你給予厚望。你要做個好皇帝,愛護你的子民,更要孝順你的母后,照顧弟弟妹妹們。”
晏兒紅了眼眶,哽咽道:“父皇,兒臣當不了好皇帝,大周百姓和母后,還有兒臣都需要您。”
“你是朕的長子,要多擔當一些。”
趙元璟說完這話,就有點喘息。
云黛忙扶著他:“你別說話了。”
“黛兒,朕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
“你說啊。”
“朕要你放了莊云舒。”
“為什麼?”
“你答應朕。”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放任何人。”
卷2:第二千八百四十一章 崩
“朕便是不好了,你也要放了他們。”
趙元璟拉她的手,“朕就這麼點要求,黛兒不會不答應吧?”
云黛哭著說:“趙元璟,你管她做什麼?你管管我好不好啊?”
趙元璟攥住她的手,注視她雙眸,一字一句道:“黛兒,若是有來世,我希望,還能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