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色微曦,心情寧靜。
云黛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把羅盤收好。
皇長子降生,宮里到處喜氣洋洋的。
孩子滿月很是操辦了一場。
起名字的時候,晏兒特意來問云黛,云黛讓他自己做主。
晏兒便去問了攝政王。
趙紓也說讓他自己做主。
晏兒便起了四五個名字,分別讓母后他們選。
沒想到,云黛和攝政王都選了同一個名字——趙羨安。
小皇子是羨字輩。
她倆都希望小皇子平平安安。
晏兒也就欣然同意了,定下了自己長子的名字。
小皇子由皇后細心教養,又有一堆的長輩愛護,長得很好。
采采的身子也恢復的很好,出了月子就繼續打理后宮事宜,一邊又照顧孩子,雖辛苦,但也游刃有余。
她不是鋒芒畢露的性子,但沉穩內斂,什麼事都是心中有數。
不該含糊的時候,絕不手軟。
出了月子,她就可以開始侍寢了,但因著忙碌,也就不怎麼應承,反勸晏兒多去朱繡榮和其他幾個妃嬪屋里走一走。
朱繡榮懷這個孩子遭了許多罪,蔫蔫兒的病西施一般。
晏兒隔三差五會去看看,但其余幾個妃嬪屋里,并不怎麼去。
尤其韓韻兒,這個寶林就一直是寶林,別說侍寢,皇帝一次都沒去過她屋里,也沒正眼看過她。
于是眾人都知道了,這個年輕的皇帝并不是耽于美色的人,也不會如先帝那般獨寵一個人。
他雖溫和,但極理智。
對于安分聽話的人,他愿意抬舉。對于韓韻兒那樣不安分的,也絕不會姑息縱容。
從這方面來說,他比先帝更適合當皇帝。
前朝言官們根本就不可能從這方面來提意見。
等炎熱的夏季結束,進入涼爽的秋天后,朝廷有一件大事,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皇帝已經滿二十歲了。
男人二十要舉行成人禮,行冠禮,得到長輩賜字,意味著正式步入成年。
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完全親政,不需要攝政王了。
這幾年一直是秦王趙紓把控大方向的朝政,晏兒無論做什麼決定,都必須跟他商議,得到他的贊同后,才能推行。
等他行了冠禮,秦王就必須交出大權。
卷2:第二千九百七十五章 冠禮
事實上,過了年之后,趙紓就好幾次跟云黛提起過這件事。
他的意思是,過完年就交出政權,讓晏兒正式親政。
但云黛沒同意,還是讓他管著,說是等晏兒行冠禮之后再說。
趙紓對此是無所謂的。
他經歷了好幾代皇帝,多少人認為他要篡位,要一手遮天。他從來也懶得辯解什麼,該如何還是如何。
這麼多年下來,已經完全沒有人懷疑他的動機了。
他就是個純臣。
他輔佐晏兒,無非就是受了先帝的托付。
事實上幼兒從小就跟在父皇身邊接觸朝政,早已經能夠獨立處理朝政。
趙元璟安排趙紓做攝政王,無非就是為了震懾朝廷。
說白了,就是找根大腿給兒子抱,給他撐腰的。
云黛請他再做一段時間攝政王,他也就同意了。
到了秋天,晏兒的二十生辰就到了眼前。
冠禮乃是大事,何況是一國之君。
男子行冠禮,與女子的及笄有些類似。
晏兒請了攝政王做自己的冠禮正賓。
這個位置,父親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趙元璟不在了,這個位置就由另外德高望重的人來代替。
為此,朝廷的禮部主持了隆重的祭祀儀式。
整個過程,繁瑣而莊重。
云黛雖全程參加了,但也只是旁觀。
這種正式場合,她得穿著符合身份的禮服。
從前的每一次正式場合,她都穿著皇后禮服,站在趙元璟身邊參加。
如今,她再出現,就只能穿皇太后禮服。
她打心底排斥那套太后禮服。
不是她不能正視自己的年紀和身份的轉變。
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再也無法回到與趙元璟牽手而立的日子。
自始至終,她只是遙遙在旁觀看。
她看著晏兒站在人群中間,寬袍大袖,發髻梳的一絲不茍。
她看著晏兒走到趙紓面前,由他為自己戴上幞頭、帽、巾。
那象征著傳承。
如果趙元璟還在的話,他一定很高興,看著自己的長子終于成年,可以獨當一面。
可是,他再也看不見了。
云黛抬起頭朝天空看了眼,覺得眼睛有點酸。
保興扶著她:“太后,您站許久了,這冠禮也差不多結束了。奴才扶您回去歇著。”
云黛道:“我想聽一聽,秦王給晏兒起的字是什麼。”
保興凝神聽了片刻,笑道:“是任之兩個字。”
“任之?”云黛笑了笑,“果然很有攝政王的風格。”
趙紓給晏兒這個字的用心,是希望他能擔負起自己責任,做該做的事情,做正確的事情。不為外物影響,堅定己心。
冠禮完成后,君臣們就要回到朝堂,商議攝政王卸任,皇帝親政事宜。
這也沒什麼好商量的,年后到現在這段時間,趙紓有意遠離朝政,更多的讓晏兒自己做主。
何況趙紓也從未阻礙過晏兒,搬弄權術。
如今不過是走個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