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沒說話,但并未拒絕。
二人把馬交給伙計,走到茶肆里面一張無人的桌子,面對面坐下。
水奕君拿出帕子,仔細把她的茶杯擦干凈,倒上茶推給她,柔聲道:“這家茶肆我來過幾次,每天現從山上取的泉水,挺干凈的。”
“你挺會享受的。”
幼兒哼了聲,沒接茶杯。
水奕君笑道:“說起來,我這個江湖中的所謂少主,卻過的比你這金枝玉葉的公主還要奢靡,也算是可笑。”
幼兒沒說話。
他過的日子,只有物質是豐足的。
其他就免談了。
這一切當然都是水隨珠的鍋。
但水隨珠已經死了,也就沒必要再提。
“你喝口茶,消消氣,聽我慢慢跟你說說。”水奕君笑道,“其實我早就決定好了,要離開飄云莊,到京都來試一試你說過的科舉之路。當時沒有告訴你,只是因為我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成。而且我知道你早晚會回來的,想著在京都等你。”
幼兒心中微動,默默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水奕君看著她的動作,微微笑道:“誰知科舉還挺簡單的。”
“得了便宜賣乖。”幼兒哼道,“我倒要問問你,你才來多久,為什麼能直接參加春闈?”
按規矩,怎麼也得從童生,秀才,舉人,這樣一級一級的考,最后才能來京都參加會試。
水奕君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考那些?”
“嗯?”
“不然你以為一年多前你遇到我的時候,我在做什麼?”
幼兒恍然:“你那時也是去考試的呢?”
“那次出門,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考試,只是順手的事情。”水奕君笑道,“考完我也就忘了,來到京都才知道原來我已經舉人了,正好可以參加春闈。”
幼兒無言。
天底下的讀書人聽到他這話,只怕都要氣哭。
人家寒窗苦讀數十年,有的讀到五六十歲才中舉。
他倒好,下山游玩捎帶著順手就給考了。
幼兒忍不住說:“果然每個人的天賦都不同。雖然在飄云莊,水隨珠把你當做不能習武的廢物,但是在民間,你卻毫無疑問是天才。”
水奕君笑道:“我只是看書多,沒有什麼特別的。”
“就別謙虛了。”
“我考這個狀元,陛下問我有什麼要求,我說要娶公主,陛下準了。”水奕君注視她雙眸,“幼幼,我來京都的目的,便是等你回來,娶你。”
幼兒被他看的有點心中發慌,端起茶杯試圖掩飾,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把茶杯里的茶水都喝完了。
水奕君看出她的慌亂,微笑著為她續水。
幼兒垂下眼簾:“你就那麼篤定,我會回來嗎。”
“我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不回來,便是選擇了張離塵,若你回來了,我便還有機會。”
卷2:第四千零八十二章 沒有意識到
“張離塵是我師父,我怎會選他,你胡說什麼。”幼兒皺眉。
在她心里,師父便是師父,是如同父母長輩一般的存在,只有敬愛,并不其他。
可水奕君卻三番兩次提及這種話,委實叫她心里惱火。
他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來,她對師父有過男女之情的?
幼兒劈手拿過杯子,瞪他一眼。
水奕君溫和的笑起來,伸出手,輕輕按住她的手背,低聲說:“我入朝廷,是為報效國家,也想走進你的生活,進入你的心。可以嗎?”
幼兒試圖抽出手。
被他緊緊握住。
幼兒看他,發覺他也正注視自己。
幼兒不由得移開視線。
“幼幼……”
“你太自作主張了!”幼兒使勁抽回手,“你一聲不吭跑來考科舉,自作主張向皇兄求賜婚。你可曾有問過我的意見?我說過我喜歡你,愿意跟你成親過嗎?”
水奕君柔聲笑道:“若要你承認,那太難啦。”
“你說什麼?”
“我們的幼幼公主,是個太驕傲的女孩子,她絕不會主動向男人示好,承認她愛慕一個男人。”水奕君說道,“所以,我要做那個率先邁出第一步的人。”
幼兒移開視線:“不知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趙幼兮若喜歡一個人,絕不會不敢承認。”
“也許,你只是沒有意識到。”
“你當我傻?”
“你自然不是傻子。”水奕君笑道,“那麼,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試著想象一下,若你要選擇,與你一輩子在一起,日日夜夜都能見到的人,你愿意選我嗎?”
幼兒微怔。
她沒有說話。
水奕君又問道:“若要你在春花爛漫之際,與張離塵手牽手去看花海,你愿意嗎?”
“當然不行。”幼兒脫口而出。
那太肉麻了。
在她心里,從她跪拜張離塵的那一刻起,張離塵便是與爹娘一樣的地位,她愛他,敬他,愿意為他去死。
但不能做這些事。
水奕君沒有再問別的,但幼兒心里卻已經有些紛亂。
“這里的小點也不錯,是老板的女兒親手做的。”水奕君溫和的遞給她一碟子點心。
幼兒捏起一塊吃了,的確清新可口,配著清香的茶水,腸胃熨帖。
幼兒道:“你來京都沒多久,倒是比我在京都這麼多年還熟悉。”
水奕君笑道:“我這人沒什麼大的喜好,只愿意看看書,找些可口的吃食。
別的知道的有限,這街邊的小鋪子,倒是找到幾家不錯的。過幾日有空,我再帶你去吃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