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鐘辭道:“雖說金家不如從前,但金妹妹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難道就肯這樣做人家的妾?以她的條件,在京都中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做正室,并非難事。”
“你既然這麼想,就該離她遠些,何苦招惹她?如今壞了名節,再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了!”
“我與她好歹是兄妹,平常親近些也難免。”
“從前你們年紀小,坐臥不避,也倒罷了。如今都大了,難道也能那樣?”
卷2:第四千一百一十二章 人家命好,我們命苦
李夫人擺手,“你不必跟我這里強詞奪理,你當初跟金姑娘好的什麼似的,如今竟也變了。”
李鐘辭嘆氣。
先是跟公主吵架,回來后又遇到這些事,又被母親逼著納妾,他的心情實在過于糟糕。
李夫人看著兒子神色愁苦,也不忍心再說他,嘆道:“瞧你這狼狽的模樣,叫旁人心里怎麼不多想?還不快回去收拾收拾。”
李鐘辭站起身,有些無精打采,轉身去了。
不多時,金姨媽走出來,皺著眉。
“姐姐,你都聽見了?”李夫人無奈,”鐘辭這孩子,是個執拗的性子。連我也說不動他。“
“那露兒怎麼辦?”
“姐姐別著急,我對露兒也是一百個滿意的。當初若不是老爺做主,我怎麼也不能同意讓鐘辭去尚主。好好的兒郎,原是讓人伺候的,卻在公主面前唯唯諾諾,我這個當娘的看著,心里實在憋屈得慌。”
“是,你們都為難,苦的只有我女兒一個人罷了。”
金姨媽垂頭泣淚。
李夫人忙拉住她手:“妹妹何必說這話,我把露兒也當作親女兒一樣看待的,何況露兒貌美孝順,我滿心里都愿意讓她做兒媳。
可是……若公主不答應,這事兒,卻也成不了。”
“公主雖是主,到底是女人,是人婦。她不能誕下男丁,便也是罪過。她不愿意,便要讓丈夫絕后?”
“話是這麼說……姐姐你不知道,當今陛下甚是寵愛柔真公主,何況還有太后呢……若咱們叫柔真公主受委屈,皇室不能饒了咱們家。”李夫人一臉的為難。
“罷了。”
金姨媽凄然起身,“人家是公主,金枝玉葉,命好。我們露兒是平民丫頭,活該命苦,被人輕薄了去,壞了名節,一輩子受苦!”
李夫人有些著急,拉住她:“姐姐這是與我置氣呢?”
“我不敢。”金姨媽冷冷。
“姐姐……”李夫人也急的紅了眼圈,“你我親生姊妹,何故為了這種事,傷了情分?”
“你為自己兒子著想,我也得為我女兒著想啊!”
“姐姐,你與其跟我置氣,倒不如幫我一起想想法子。”李夫人硬是拉她坐下。
金姨媽嘆了口氣,“容我好好想想。”
……
李鐘辭心中煩悶,既不想去公主府見淺兒,也不想回家面對來自母親的壓力。
他干脆搬到衙門住了幾天。
直到金姨媽過壽,在家舉行宴席,他才回去。
宴席上,他遠遠見到金露,金露眼看著瘦了一圈,形容越發可憐。
這讓他心中的愧疚更添一層。
宴席后,他無意中聽見兩名貴女當眾嘲諷金露。
李家到底是大戶人家,人多口雜,那天的事情,不知怎麼便傳了出去。
事關女兒家名節,又被人這樣當眾奚落,金露如何能忍,當即哭著跑走。
李鐘辭不好呵斥那兩名貴女,只得去安慰金露。
金露捂著臉直哭:“外頭傳成這樣,我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金妹妹,都是我的錯。”
卷2:第四千一百一十三章 自縊
“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既不肯要我,從此便遠離了我,何苦又來招我!”金露伸手扯下一根花枝,啊的痛呼,低頭看去,原來掌心已經被花刺戳破。
她伸著手,哇哇大哭,委屈萬分。
李鐘辭忙握住她的手,輕輕吹了吹,嘆道:“妹妹何苦這樣糟蹋自己。”
金露神色痛苦,凄然道:“鐘辭哥哥,你說,你叫我該怎麼辦?”
“我……”
李鐘辭不知說什麼好,也覺心如刀割。
金露見他始終不肯說話,心中也涼了一半,哽咽道:“罷了,怪只怪,我命不好。鐘辭哥哥,我沒事了,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
“金妹妹,我……”
李鐘辭想說送她回去,可是想到自己與她眼下的處境,這話卻又說不出口。
只得眼看著她纖弱的身影,慢慢走遠。
這頓酒席吃的,也是無滋無味。
他回到自己屋里躺下,迷迷糊糊睡了會,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丫鬟吵吵嚷嚷的聲音,不由怒道:“簡直一刻安靜也不能有!”
丫鬟慌慌張張跑進來:“二爺,太太那邊叫您過去呢!”
“什麼事?”
“奴婢也不清楚,不過,聽說好像是金大姑娘上吊了!”
“什麼?”
“奴婢也是聽說的,二爺快去看看吧!”
李鐘辭腦子里嗡的一聲,立即爬起來,推開丫鬟,朝金露院子跑去。
金露院子外頭圍了一圈,到處議論紛紛。
“都圍在這里做什麼?閑著無事做了?”李鐘辭怒喝。
下人們立即散去。
李鐘辭推門進去,聽見金姨媽凄厲的哭聲,心頭一顫。
難道……
金妹妹已經沒了?
他腦子里嗡嗡直響,雙腿有些軟,竟挪不動步子。
直到看見母親急急走出來,沖他招手,尖利的聲音刺破耳膜傳來。
“……你怎麼傻站著,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