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鐘辭心頭巨震,忙垂首:“臣,遵旨!”
皇帝垂眸看著他的頭頂,又道:“眾臣都贊朕是以國事為重的明君,朕的確是如此。但在兩個妹妹的婚事上,朕不介意做個昏君暴君。如果你們想體驗的話,大可以來嘗試一番。”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豈是尋常。
李鐘辭縮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住,才能忍住自己微微顫抖的身體。
他糊涂了心。
他以為納妾只是李家的事,是他的事。
只要公主同意就行。
在大周的男人們眼里,納妾算是個什麼大事兒?
妾不過是個玩意,正經人若把妾放在眼里,那才是缺心眼。
李鐘辭雖然和金露青梅竹馬,又是親戚。但在他心里,從未想過因為個妾,和公主鬧什麼不愉快。
沒想到,這件事在皇室的眼里卻這麼嚴重。
尤其皇帝……
他自己后宮的妃嬪分明那麼多啊。
可見護短得緊。
李鐘辭暗暗嘆氣,頗為后悔和無奈。
皇帝道:“既然你們都聽懂了,就回去吧。”
水奕君沒說什麼,安靜退下去。
他對幼兒癡迷的緊,哪里會有其他心思,以他這麼多年的經歷和性格,對其他女人,連看也沒興趣多看一眼。
對于李鐘辭這位連襟,他只能祝他好遠。
李鐘辭走在后面,糾結了番,又轉身跪下,說道:“其實臣這次之所以答應納妾,也是因為父母擔心臣沒有子嗣承繼香火……”
皇帝揚眉:“這麼說,妞妞不是你的孩子?”
“不,妞妞是我的女兒。可她終究只是個女孩兒。”
“女兒不能繼承香火,也是。”皇帝不置可否,“既如此,你和淺兒就搬到北齊去吧。”
“啊?”李鐘辭愕然,神色茫然。
皇帝道:“朕會告知北齊女皇,讓她給妞妞個北齊冊封。這麼一來,你就不必擔心了。”
李鐘辭:“……”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他哭笑不得,生怕這護短的皇帝真的說到做到,忙道:“陛下,臣的父母長輩家族根基皆在此處,如何能輕易搬到別處去。小郡主是臣的女兒,臣有她便夠了。”
皇帝從鼻子里哼了聲:“你知道便好。若淺兒愿意生孩子,那隨她。若她不愿意再生,你李鐘辭這輩子便只有妞妞這一個孩子。你記住了?”
“是,臣謹記!”
李鐘辭知道,這已經是皇帝最嚴厲的警告。
若他敢再納妾,或者有其他孩子,皇帝絕對不介意做一會暴君,把整個李家都給廢了。
退出御書房,站在烈日頭下,李鐘辭一陣迷茫。
在他看來微不足道,只為了滿足父母心愿的一件小事,竟惹得天顏震怒。
幸虧這事兒還未成,否則還不知陛下要如何懲罰李家。
李鐘辭既懊惱,又慶幸。
回去的時候,他特意吩咐轎夫,從公主府那里走。
卷2:第四千一百四十五章 娶了一尊神
然而,門口既然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守著,個個鐵面無私,看見李家的轎子,不但不許靠近,甚至有拿桿子來驅趕的趨勢。
李鐘辭坐在轎子里,忍不住也是苦笑。
到如今,他才深刻理解,為什麼當初他要娶公主的時候,旁人都說做駙馬難,做大周國的駙馬更難。
一旦不為公主所喜,他便連公主府的下人也不如了。
李鐘辭無奈,只得吩咐轎夫轉個方向回李家。
如此灰頭土臉,在他生平,也是難得一見。
回到家,李夫人叫他過去,他去了后,看見母親病歪歪靠在床邊的模樣,不由心頭又是一陣難受。
“母親覺得身體如何?”他上前問。
李夫人垂淚:“我這麼大年紀了,這麼多年,油皮也沒破一塊。除了生你們兄弟吃了苦頭,何曾還受過別的委屈。別人家娶媳婦都是等著媳婦伺候,等著享福的。我這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婆,誰知還要受媳婦的氣。”
李鐘辭低聲說:“都是兒子不孝,讓母親受苦了。”
“你也是個沒出息的,即便她是公主,終究只是個女人,你就被她壓成這樣。”
“……她畢竟是公主。”
“我被清芷公主打了,陛下就沒說什麼?”李夫人問。
李鐘辭搖頭不語。
“你這麼晚才回來,陛下沒有召見你嗎?”
“覲見了。”
“然后呢?”李夫人有些著急,“你這孩子,何時也變成了悶嘴葫蘆。陛下有沒有為我們李家主持公道?”
李鐘辭苦笑起來:“主持公道?母親您想的也真的太好了。”
“怎麼?”李夫人詫異盯著他,“難道陛下不管?”
“陛下自然是要管的。”不等李夫人說話,李鐘辭緊接著說,“但不是母親想象的那麼個管法。”
“那是如何?”
“陛下一句也沒提到清芷公主動手打人的話。反而告誡我,不許我再納妾,從此要好好照顧公主。”
李夫人愕然:“什麼,陛下不但不懲處打人的清芷公主,還訓誡了你?”
“不但訓誡了我,連帶著二駙馬水奕君,也被一同警告了。”
李鐘辭嘆道,“母親,如今你明白了?柔真公主和清芷公主都是陛下胞妹,感情深厚,絕不會任由旁人欺負的。”
李夫人氣的直哭:“這到底是誰欺負誰?我被打的下不了床,陛下不但不懲罰清芷公主,反罵了咱們。”
“算了吧。”李鐘辭意興闌珊,“鬧成這樣,也實非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