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華年心情沉重的說,“您還是按照我給您的藥量吃。”
云黛笑道:“沒關系的。”
思華年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
事實上,他有很多話想說。
想嚷嚷,想吼,甚至,想哭。
但是,他全都忍住了。
他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他比誰都明白,憤怒,悲傷和淚水,什麼都問題都解決不了。
他提起藥箱,再抬頭的時候,神色已經平靜下來:“太后,我先回去了。”
“這麼快走了嗎?思大人,不如留下用膳吧。”黎雁秋忙道,“您一個人住,回去也是冷鍋冷灶的。我已經讓廚房準備好了。”
“多謝。我還有要緊事。”
思華年朝云黛施禮后,又深深看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這一個眼神,便是千言萬語。
云黛也有點不知該說什麼。
只能看著他走出去。
想追上去說兩句話,卻又被姬棠棠拉住了,詢問她的腿疾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會復發,遲遲不好,又為什麼要吃那麼多藥。
趁著她們沒注意,君輕白跟了出去,叫住思華年。
“思大人,留步。”
君輕白跟過去,與他并排而走。
思華年垂著頭,似乎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卷2:第四千六百四十九章 不怕天下人恥笑
君輕白說:“思大人,你剛才給云黛診脈……”
“不好。”
直白的兩個字,叫君輕白的心沉了下去。
她問:“怎麼不好?腿疾……”
“腿疾只是小問題。”思華年打斷她,“依我的能力,即使不能根治太后的腿疾,也可以保證不再繼續加重下去。只要她按時服藥,便是在北齊,也能安穩生活下去。”
君輕白不解:“那還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思華年放慢腳步,嘆了口氣,“君大人就不必跟著我了,有時間多陪陪太后吧。
反正也沒幾天了。”
君輕白像是一愣,隨即大怒,伸手攔住他:“你胡說什麼?”
向來笑呵呵的思華年,這回卻是冷著臉,與她對視,一字一句說:“不相信啊?那我就跟你說的明白點,以太后現在的身體狀況,她還能活一個月,都是她的幸運。”
君輕白臉色巨變,一掌揮過去。
思華年偏頭躲過,皺眉道:“君大人,你跟我發什麼火?我只是大夫,太后的身子變成這樣,不是我造成的,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跟我胡攪蠻纏!”
君輕白怒道:“她看起來好端端的,怎麼就還只能活一個月了?!”
“君大人,論政務打仗,我比不上您。但論醫術,您比不上我。也許您可以論斷一個國家的存亡。但一個人的生死,卻是由我這樣的大夫來斷定。”
“憑你也想斷定云黛的生死?”君輕白怒極冷笑,“你個該死的庸醫,我就不信這個邪!”
思華年也被氣笑:“很多人都知道,我思華年孤身半生,至今不婚不娶,是因為我心里有一個人。那個人是誰,別人不知道,君大人是清楚的。”
君輕白沒說話。
思華年接著說:“我也不怕天下人恥笑,我思華年就是喜歡她,也知道我配不上她。那沒關系,喜不喜歡,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但我既然喜歡她,又怎麼會希望她死?我思華年的醫術,你不信也就罷了,告辭!”
他帶著怒氣而去。
君輕白站在原地,愣的忘了去追問,云黛到底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忽然就要不行了。
但她只是站著沒有動。
問清楚了又如何呢。
不論什麼病,治不好就是治不好。
如果能治好,思華年也不會如此極其敗壞。
君輕白雖然嘴里憤怒大罵,但心里卻清楚,思華年說的,十有八九的真的。
她站在雪地里,愣了許久,耳邊傳來云黛的聲音。
“輕白,快回屋啊,下雪啦。”
“哦,來了。”
君輕白轉身,心情沉重的走回屋內,這才發覺,云黛雖容貌依舊美麗,笑容甜蜜,但她真的很白,很瘦。
白到幾乎可以看清皮膚下的青色血管,瘦到眼睛幾乎占據了臉蛋的三分之一。
那麼收腰窄袖的北齊衣裙,穿在她身上,卻還顯得空蕩蕩。
她身上幾乎沒了幾兩肉。
君輕白的鼻子瞬間酸楚,眼前變得模糊。
三年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想不明白。
卷2:第四千六百五十章 夫妻必須在一起?
黎雁秋與她朝夕相處,很快發覺她的異常,擔憂的走上前來,為她弄掉身上的雪,柔聲問:“你怎麼了,失魂落魄的。太后在這里呢,你不高興嗎?”
“我自然高興。”
君輕白朝他搖搖頭,拉著云黛坐下來。
這短短時間內,她很快收拾好情緒,笑著說:“一別幾年,你怎麼就不不會變了呢?真成了妖精了。”
姬棠棠聞言也朝云黛看,“云姐姐變瘦了。”
云黛摸摸自己的臉,笑道:“一直在外跑,可不是變瘦了?這會回來,你們得把好吃好喝的都拿出來招待我,什麼烤全羊,烤小豬的,別舍不得。”
君輕白笑道:“別說區區豬牛羊,你就是把我烤了吃了……”
接收到來自黎雁秋不善的眼神,她忙改口:“我的肉太老,不好吃。”
云黛噗嗤笑出來:“我烤了你?不管你肉老不老,雁秋還不先吃了我。”
“那他不敢。”君輕白見她笑容輕快明媚,抑郁低落的心情,也不由得微微得到了一點紓解。
但終究還是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