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聽了只覺得可笑。

　　復仇？倘若真是復仇，為什麼她反而卻是被傷害最深那個？

　　“做出一切的是她媽媽，不是她本人！蘇顏并沒有引導過她媽媽做什麼，你也休想引導我來跟她反目。”唐惟的口氣堅定，“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給那群人打錢來傷害蘇顏的證據，而且這群人也已經招了，就是你聯系的他們！買兇害她，你好狠的心！”

　　“再狠哪有她狠！”

　　徐瑤的媽媽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我要是她，母親那麼惡心，我直接死了得了！哪有臉皮繼續活下去，但是這個女人！蘇顏，她還賴活著！她甚至謀殺了我的女兒！”

　　“你女兒，是我殺的！”

　　那一刻，唐惟的聲音石破天驚，“別忘了，我也是殺人犯！”

　　我也是殺人犯！

　　如果世人說你大逆不道，如果世人說你家世骯臟，如果世人說你是罪人之女不可饒恕且該千刀萬剮——那麼，那麼，備受寵愛又不可一世的我，不如來成為，你的共犯。

　　讓我來看看，當我也雙手染上鮮血，那些滔滔不絕自詡正義的世人，又會如何評判我？

　　唐惟笑得無所謂，“是來替你的女兒復仇的嗎，阿姨。”

　　他叫她阿姨。

　　當初她的女兒，有多愛他……

　　徐瑤的母親眼淚流下來，被警察按住，“唐惟你這個人！你永遠都只有你自己，我女兒那麼愛你，為了你什麼事情都做了，為什麼你還是愛著另外一個女人？她配嗎！她什麼身份？！”

　　“她蘇家大小姐的身份，需要你一個破產的家族來說配不配？”唐惟笑了，“一無所有的人，真是可悲啊。”

　　“我什麼都沒了，我什麼都干得出來！”徐瑤的母親指著蘇顏，“我要你償命！我告訴你，我要是坐牢沒死，出來了我一樣要害你！蘇顏！你逃不掉的！”

　　“盡管來找！”那一刻，蘇顏的聲音，居然比徐瑤母親的聲音還要激烈，如同利刃，穿透了在場每個人的胸膛，“說得自己女兒那麼像個受害者，對她的所作所為閉口不提，我曾經對她一忍再忍，她卻要踩著我的尊嚴來計算我！拍我裸照，給我下藥，她不死，死的就是我！別太得意忘形了，一無所有的人，可不只是你！”

　　在那過去腥風血雨里一無所有的，還有她！

第1786章 來編排我，來滿足你。

　　口口聲聲自己多麼悲慘，卻對摧毀別人人生的過去只字不提，只想將自己拼命推向道德制高點來獲得同情，這樣的人——

　　“你別以為自己這樣子就可以逃脫別人的審判！”

　　那一刻，從蘇顏嘴巴里嘶吼出來的，是她二十多年的淋漓的血淚，“我告訴你，世人是最淡忘的，但同時也是最心狠的！我二十多年都在為自己過去贖罪，但從來沒有一刻獲得過世俗的原諒！你以為你現在這幅慘痛的樣子就可以被大家認同嗎，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了！”

　　她近乎撕裂的嗓音，帶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就仿佛壓抑了這麼久，在這一刻，面對徐瑤媽媽自詡的正義面前，她那些強撐的面具終于沒辦法繼續偽裝下去。

　　她雙眼猩紅，若不是唐惟立刻將她抱住拉回來，或許徐瑤媽媽已經將她撲倒在地。

　　那一刻，蘇顏戳著自己的胸口，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的心跳起來更慢一點，不至于這樣激烈，“人永遠都要為自己的過去付出代價，這就是這個世界教會我的事情！我蘇顏這輩子都在為了'母親是安謐'這一我無法選擇控制但是卻偏偏落在我頭頂的罪孽贖罪，我從來沒有去為自己辯解過一個字！”

　　既然所有人都以為她有罪。

　　那她何須扯著嗓子去和每一個人解釋她和安謐不同。

　　徐瑤的媽媽沒想到蘇顏會反擊，她以前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跟在唐惟的身后，也不說話也不抬頭，一個毫無尊嚴的人，憑什麼現在這幅口氣來和她說話？

　　徐瑤的媽媽怒不可遏，指著蘇顏說道，“你就是個安謐的女兒，就是個賤人！有什麼可以解釋？你想破壞唐惟的家庭，別以為我不知道！天底下只有我女兒對唐惟一片真心，然而你……然而你！你卻害死了她！”

　　“她不死，死的就是我！”

　　那是唐惟第一次從蘇顏眼里看見那樣清晰的恨意，就像是這一刻，她的人格和靈魂在真實而又劇烈地燃燒著，不同于平日的死氣沉沉，她在拼勁力氣反擊——

　　反擊那些企圖將她過去磨平，踩著她的傷口登上“受害者”位置的人。

　　“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坐牢或者別的也好，我通通受著！所有的結果我都承受！”蘇顏不知道為什麼，說到最后，她居然發起顫抖來，“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這種人！做都做了還要為自己的行為千方百計找借口，來讓自己聽起來正確！少給自己洗腦了！你就是想報復，就是認為自己的女兒無辜無罪，那何必給我編排那麼多故事來讓我襯托你的悲慘偉大！”

　　被人這樣赤裸戳穿，徐瑤的媽媽面色慘白，嘴巴哆嗦著，“你這個不知悔改……不知悔改的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