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到死都以為能給他留個孩子，卻永遠留在了手術臺上。

宋襄，是他和南清的孩子。

艱難地張開嘴巴，吸了口氣進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雙手都在打顫。

剛才太多情緒涌過來，全都蓋住了喜悅。

驟然冷靜，狂喜才出現。

站起身，麻木地走出去。

“備車。”

榮哲知道他的意圖，立刻阻攔，“先生，現在不能去。”

榮伯燁抬眸，眼神陰鷙，“她是我的女兒！”

榮哲嘆息，“您現在去找宋小姐，告訴她一切，她能接受嗎？”

“不接受，她也是我和南南的孩子。”

從沒做過人家父親，情感都是笨拙僵硬的。

“或許您應該考慮另外一件事。”

榮伯燁沉默。

“紀明禮已經死了，但他為您料理產業多年，勢力滲透各個層面。您身體不好，多少人盯著您的位置，您現在去認一個親生女兒回來，讓那些人等著您死的人怎麼辦？”

“他們休想！”

從前就算了，他萬念俱灰，錢財留給誰都可以。

現在不一樣，他有女兒。

“就算要認，也得有萬全之策。您得先振作，把散落的權柄抓牢，再帶小姐回家，否則……您就是給那些人豎了個活靶子！”

死寂。

榮伯燁轉身，單手扶住了書架。

榮哲說得沒錯，他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太多東西充斥在胸口，無暇再去思考了。

“她……”

“很優秀。”榮哲接了他的話，“就算沒有您和夫人，她也過得很努力。”

很努力……

簡單的三個字，讓一輩子都殺伐決斷的男人熱了眼眶。

他記得第一次見宋襄，她小心地叫他榮先生。

對她一點點好，她就不停道謝。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去，他才驚覺，原來自己也會流眼淚。

南清死時，萬念俱灰，連眼淚也流不出。

現在，驟然知道有個女兒，竟然有了眼淚。

高興，心疼，復雜地難以言喻。

避開榮哲，他轉身回到桌前，將那一沓資料拿出來，從頭開始翻。

當中有一張宋襄的照片，小小的，站在一群學生中間，看著很不合群。

兩個辮子扎歪了，臉上卻是帶著笑的。

“去……”

張了口，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您想做什麼？”

榮伯燁皺眉，低頭去收拾情緒，“整理二十年來的數據，各方情況，統統都拿到我面前。”

榮哲欣喜，這麼多年了，從沒見過先生這麼振作的樣子。

“您放心，我立刻準備。”

“還有。”榮伯燁抬頭，“做得隱蔽點，不僅要注意紀家的人，其他人也要查清楚。”

榮哲：“……包括少爺？”

榮伯燁沉默片刻，點了頭。

“我明白了。”

第809章 父女相見

半夜忽然下雨，宋襄睡得不安穩，不僅是因為嚴厲寒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就是胸口莫名悶悶的。

起床，外面天色陰暗，驟然轉涼。

嚴厲寒把她身邊的人換了一批，明顯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樣。

要不是她態度堅決，他都打算讓她一直呆在家里，二十四小時看護著。

出了門，也是他先送她去了岳吉，看著她進電梯才離開。

九點多，接到一通電話，是榮家的地產事務所打來的，說是有點后續細節要商量，問她有沒有時間。

這種小事，本來讓底下人去就可以，但宋襄想著榮伯燁幫的忙，自己去比較正式。

嚴厲寒留給她的人態度比之前強，出行必須護送。

到了事務所，也有人跟著她上樓。

“宋總，您好。

”

宋襄一看，是個生人，之前沒見過。

對方想領她去辦公室，跟著的人卻也進了門。

“宋小姐，我們得到的命令是寸步不離。”保鏢解釋。

宋襄無奈。

她讓人去門外等著，還得不關門，必須留在對方的視線才可以。

接待她的人進了里間，半天都沒出來。

宋襄還有點疑惑，忽然，里間的門被打開，走出來熟悉的人。

她趕緊起身，脫口就要叫人，想起來身后還有嚴厲寒的保鏢。

“您怎麼在這兒？”

榮伯燁站在門框里，盯著眼前滿臉笑的丫頭看著，剛才在里面許久，將要出門，他卻猶豫了。

一夜沒睡，卻沒有疲憊，整個人都處于緊張中。

“榮先生？”宋襄小聲叫了一句。

榮伯燁緩過神來，往外走出一點，察覺到門口有人盯著，他沒走出太多。

在保鏢的視線里，只能看到宋襄，并不能看到他。

“您是有事處理嗎？”宋襄又問。

榮伯燁強掩情緒，淡淡應了一聲，在她側面坐了下來。

宋襄覺得榮伯燁今天很不一樣，好像驟然有了生氣，不像之前，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好像只有形態，沒有魂魄。

是發生了什麼嗎？

她端坐在椅子上，像個小學生一樣乖巧，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沉默許久。

榮伯燁似乎是忽然想起來，從茶幾下拿出來一個木質的便當盒。

蓋子一開，瞬間噴香。

宋襄吸了口氣，眼睛亮亮的。

榮伯燁看向她，聲音干澀沙啞，“吃早餐了嗎？”

吃了，但是就一點，現在已經餓了。

宋襄沒好意思說，點了點頭。

“再嘗嘗我帶來的。”榮伯燁道。

要是換別人，宋襄肯定得拒絕。大老遠地跑過來，就吃個早餐，那肯定是他腦子有病。

但榮伯燁不一樣，就算他把她叫來，只為讓她吃個早餐，她也覺得沒什麼，或許是有錢人的一點生活樂趣，喜歡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