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河心中間露出的那個頭，已經不動了。

中年大媽離他更近，只有兩米的距離。

他要是先救河心的那個人，再折返的話這大媽或許就沒命了，而河心那個人已經不動，很有可能已經死亡。

沐歸凡自然選擇存活概率大的，人在面臨救援的關鍵時候根本不會考慮某個人該不該救，只會考慮他是不是一條性命。

沐歸凡迅速往回走，把大媽舉起來，一個用力把她摔上岸邊，然后又轉頭朝河心游去。

大媽實實在在的摔在河邊的泥地上，哎唷叫了一聲，然后被岸邊的人迅速拉上去了，遠遠還能聽到她的哭喊聲。

蘇老夫人和粟寶趕不上沐歸凡的大長腿，此時才堪堪趕到這邊。

粟寶看向河邊，頓時急了。

“爸爸，爸爸！”她連忙跑下去。

蘇老夫人心急：“粟寶，別下去！”

粟寶回頭，“外婆別擔心，粟寶不會亂跑！外婆你別亂走哦！”

說完就跑了。

蘇老夫人心急也沒辦法，她也不能下去，下去除了添亂什麼都做不了。

她緊緊的抓著遙控器，控制輪椅后退半米，河邊人太多，萬一她不小心被奔跑的人撞下去，只會添亂。

蘇老夫人退到安全地帶，連忙抓住一個路人，拜托他下去幫看看粟寶……

粟寶小短腿跑得還挺快，很快到河邊了，她也沒有沖動，只是站在河邊攏著手大喊：“爸爸！回來！”

一個大叔跑過來，連忙把她抱起來：“小朋友，別亂跑啊！”

河面風大，沐歸凡只能聽到自己劃水的聲音，他已經趕到了河心，一把抓住了隨著水漂浮的人。

抓到他衣服的一剎那，沐歸凡只感到一股粘膩的感覺，手心滑溜溜的。

他正奇怪這人剛落水，怎麼會有泡了很久才會有的苔蘚觸感時，河里漂浮的人已經翻了過來，露出一張慘白的臉，以及翻白的白眼仁，無端恐怖。

是個男的。

沐歸凡心底一驚，就在這時候，他感覺自己腳踝被什麼東西抓住，猛的朝河底拉去！

“？！”

敢算計你沐爺爺？！

沐歸凡當即一腳踹下去！

正常人被一具翻著白眼仁的死尸嚇一跳，一定會嗆水，但沐歸凡沒有。

又再者，正常人在水里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腳踝，肯定會嚇的半死，驚慌撲騰……沐歸凡也沒有。

沐歸凡十分冷靜，一手抓著漂浮的男尸，一邊猛踹，他做過水底作戰訓練，尋常人水底無法使力，他可以。

他只感到自己踹到了一個圓乎乎的東西——因為踹到那東西后他打滑了，形狀估摸著應該像個人頭一般的物體。

沐歸凡沒有閑工夫去考慮水底下是什麼物體，一手抓著男尸一手劃水，迅速朝岸邊游去。

只是水底的東西窮追不舍，很快又扯住了他的腳。

往前游的沐歸凡被往后拖了回去，水底的東西力氣還挺大。

沐歸凡皺眉，他一甩手，使勁把男尸往岸邊方向推去，然后也不管這尸體能不能順利上岸了。

肯定自己的安全更重要。

因此他雙手并用，奮力朝岸邊劃水。

但水底的兩只腳踝都被那東西抓住了，沐歸凡雖然沒有再被拖著往后，但也沒能往前游，就這樣僵持住。

腳踝的觸感粘膩，跟剛剛他抓住那男尸的觸感一樣。

沐歸凡迅速思考，如今水底這東西的力氣，只要他不慌亂，死到不會死，他的體力能堅持到消防員前來。

但這樣耗下去對他也沒好處，因為他不知道水底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會不會突然爆發力量。

就在這時候，河面上掠過一道綠光，一只鸚鵡叼著一張黃符，飛到了沐歸凡身邊，一腳踩在他頭上。

沐歸凡：“我特麼……”

小五叼著黃符，篤篤篤往沐歸凡額頭上敲。

沐歸凡：“……”

他伸手，抓住黃符。

小五撲騰翅膀飛起來，嘎嘎叫道：“燒了它！燒了它！”

原來，粟寶在岸邊心急的看著河心，沐歸凡掙扎的時候她看到了圍繞在沐歸凡周邊的陰氣。

她無法過去，消防員叔叔又還沒到。

情急下忽然看到小五，立刻就有了主意，從小挎包里抓了一張黃符讓小五帶過去。

好在小五沒讓人失望。

沐歸凡攥著黃符，往水面上一拍。

他沒用過黃符，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怎麼用，但剛剛小五叼著黃符往他頭上敲，沒有用。

所以只能往水面上拍。

果然讓他蒙對了，眼前黑如墨汁一般的河水竟呼一聲燒起綠色火焰，沐歸凡感覺到抓著他腳踝的東西猛的放開了他。

黑色的河水迅速退開，露出倒映著兩岸燈火的粼粼河面。

沐歸凡抓住機會，迅速往回游，即將到岸邊時又看到了那具男尸。

貌似被河邊伸出去的樹枝掛住了。

他沒管，終于回到岸邊。

粟寶猛的撲上來，抱住了沐歸凡，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爸爸……”

沐歸凡摸了摸她的頭：“沒事。”

今天的事的確詭異，但他經歷過很多生死存亡的殺戮場，比這危險的更多。

不一會消防員來了，首先就把那具男尸打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