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曾是臣妾,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她說著,自嘲地笑了笑:“我從沒想過我們能有關系緩和的那一天。”
“我還以為我直到閉眼的那一刻,都看不到皇上的留情。”
龍息淵想到自己從前無情的舉動,他更懷內疚。
不由得緊緊地抱緊了傅惜如。
可是,他發現,傅惜如好似只剩下一把骨頭。
病痛將她折磨的瘦骨嶙峋。
他不由得恍惚。
入宮以后的生活,還有皇后的位置,到底給傅惜如帶來了什麼?
是高高在上的權利嗎?是眾人羨慕的高貴嗎?
而獲得了這些的同時,她承受了多少?
龍息淵忽然不敢想從前。
他只能低著頭,不斷地重復對不起三個字。
是啊,他的忽略,他的漠視,讓傅惜如的日子變得更加艱難。
而傅惜如身邊,除了宮人,幾乎沒有親近的人。
聽著龍息淵的喃喃和后悔。
傅惜如輕輕握住他的手:“息淵,你不要自責,我一刻都沒有后悔過嫁給你。”
“情出自愿,事過無悔。”她雖然虛弱,但說這八個字的時候,十分堅定。
白稚兒在不遠處聽到了,忍不住淚意洶涌。
傅惜如確實從來沒有后悔過。
哪怕在夢境之外,她臨死之前都沒能見到龍息淵。
但她直到死,都在想辦法怎麼提醒龍息淵防備那些后宮的眼線。
他在她的眼里,是四面楚歌的皇帝,更是值得她心疼的丈夫。
白稚兒越想越難過,豐扶策只好抱著她哄。
第1143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
“息淵,若我走后,你找到機會,就讓稚兒和阿策出宮吧。”
“宮里的詭譎太多了,也太孤單,人在這里待久了,就會迷失最初的自己。”
“稚兒是個好姑娘,我希望她能幸福。還有錦蓮她們,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請給予她們出宮的機會。”
“我不在了,只怕她們會受別人的欺負,請你一定要,替我保護她們。”
傅惜如聲音微弱,仿佛在交待后事。
龍息淵意識到她的病情,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
只能含淚點頭:“我都答應你。”
“不僅會讓她們出宮,我還會給她們一大筆銀子,讓她們得以安享余生。”
傅惜如笑的十分溫柔:“那最好了,她們都是好姑娘。”
她將頭靠在龍息淵身上:“息淵,我累了,要睡一會,你可以給我念詩嗎?”
“就是很久之前,我抄在紙鳶上的那首詩,我的紙鳶掛在了樹上,還是你幫我拿下來的。”
“好,我念給你聽。”龍息淵哽咽:“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傅惜如閉上了眼睛,嘴角含著微笑。
龍息淵的聲音帶著隱忍的悲愴,沙啞落寞的聲音,順著秋風徐徐吹來。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
“是,夢中。”
帝王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在傅惜如的面頰上。
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龍息淵抱緊傅惜如,崩潰地哭喊:“惜如!惜如!你走了,朕就真的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了啊。”
白稚兒看見一道晶瑩的魂靈從傅惜如的身上飄了出來。
她像是星星點點的光芒,正在逐漸消散。
白稚兒含淚仰望。
傅惜如的執念解決了,所以她要走了。
“好美的夢,”傅惜如喃喃,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該醒的人,是我啊。”
她想起來了。
去世后,她因執念被困在過去的時間里。
一直在等著龍息淵會想起他們孩子的忌辰。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她一直沒有去投胎。
而今,夢醒,她生前沒有得到的,這場夢讓她執念消失。
傅惜如朝白稚兒的方向點了點頭:“謝謝你,稚兒。”
說罷,她最后看了一眼龍息淵的方向,化作點點光芒,隨風而去。
白稚兒哭著追了兩步:“娘娘!”
然而,大地震動,周圍的房屋開始坍塌,所有的景象開始扭曲。
豐扶策一把抓住白稚兒的胳膊。
“她離開了,由她支撐起來的過去時光自然也留不住,我們該走了。”
他一舉將白稚兒拽出了夢境中。
倆人在偏殿醒來。
白稚兒驟然睜開眼,大口喘息,身心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而窗外,恰好也是傍晚時分,距離他們進入夢境,只過去了三個時辰。
門口的龍息淵聽見動靜,急忙走進來。
“如何?你們找到她的執念了嗎?”他問。
白稚兒扶著桌喘息,猛然抬頭,龍息淵這才看見她滿眼淚水,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龍息淵一震,微微擰眉:“你怎麼了?”
白稚兒撲過去,揪住他的衣領:“你這個壞男人!為什麼一直忽視娘娘,你知不知道她到死都在等你!”
第1144章 她的執念,難道是恨朕麼?
龍息淵一頭霧水,雖然在他看來,被罵的莫名其妙。
然而,他只是稍一遲疑,就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轉而握住白稚兒的肩膀,焦急地問:“是不是你們在夢里,看到傅惜如了?”
“她說了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是朕不知道的?”
豐扶策一舉將龍息淵推開,將白稚兒拉到身后護著。
他凜冽的薄眸,充斥著不悅。
尤其是剛剛龍息淵不自覺地碰上白稚兒的瞬間,少年的眼神仿佛被點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