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微微揚起嘴角,“所以你便不顧此時院中尚有客人,便迫不及待的將事情公之于眾?
你若是不說,只怕旁人還未必猜得出呢。”
碧草神色一僵,轉了轉眼珠,低聲啜泣道:“奴婢也想為小姐瞞著,可那麼多護院都看到了,根本瞞不住的……”
“夠了!”宋清君的臉色簡直猶如腳下的青石,“你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不想著認錯贖罪,竟先想著怨怪他人,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老爺!阿嫣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定是這賤婢在污蔑阿嫣的名聲……”不管碧草說的如何天花亂墜,金氏半個字都不肯信。
宋氏在旁邊看了半晌的熱鬧,心里還記恨著方才金氏的小氣,便強壓最下嘴角的笑,嘆聲道:“弟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做母親有哪個愿意承認這種事的。
可慣子如殺子,大是大非面前我們可不成一味偏袒,那樣只會縱容她們一錯再錯。”
果然,身體里流著商賈的血,從骨子里就透著低賤。
若方才金氏與宋嫣然識趣一些,她也許還會幫著說上兩句好話,現在……她就等著看金氏母女抱頭痛哭的戲碼了!
“阿嫣可是你們的骨血至親,你們寧愿相信一個奴婢所言,也不相信阿嫣?”金氏不可置信的看著宋家姐弟兩人。
宋清君沉聲低斥道:“好了,事已至此,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家中尚有客人,你要顧及宋家的顏面。”
“我無理取鬧?我不顧及宋家的顏面?”金氏失望的看著宋清君,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枕邊人竟如此陌生,“若今日之事發生在安然身上,老爺也會如此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嗎?”
“安然怎麼會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宋清君當即反駁。
“那我的阿嫣就會做?”素日溫和寬厚的金氏此時卻寸步不讓。
宋氏甩著帕子出來做老好人,“弟妹,清君是一家之主,做事自要公正,嫣然做了錯事清君不好姑息的……”
“住嘴!”金氏一個冷眸狠厲掃過,“這是我們府中的事,阿姐既嫁了出去,便莫要摻和了!”
金氏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只不過因為愛慕宋清君才甘愿收起少女的驕縱,敬著他的親人,厚待他的女兒妾室,可這不代表在她的女兒受到委屈時,她還能忍氣吞聲。
宋氏何時被金氏這般對待過,怔愣之后便是惱怒,“清君,你看看她,她竟然這麼與我說話,真是豈有此理!”
宋氏被氣得心口疼,捂著胸口道:“怪不得嫣然能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上梁不正,下梁怎麼可能不歪!
我當時便勸你,娶誰也不能娶商賈之家的女人,就是欠規矩,欠教養!”
“阿姐。”宋清君蹙起眉,覺得宋氏這話說的有些過了。
果然,金氏聞后怔然半晌,才低低冷笑出聲,“對啊,我們商賈家與你們比不了,你們什麼都不欠,只是單純的窮酸。”
宋氏臉一紅,“你……”
金氏不依不饒,譏諷道:“阿姐這般有風骨,怎麼還花得下去我們金家的銀子?
上到姐夫交際,下到你女兒的衣食住行,從我嫁進宋府起你從我這拿了多少銀子,又可還過我一分銅錢。
我們金家的祖訓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不可虧欠他人分毫,阿姐出身書香門第卻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嫣然被自家母親小小驚艷了一番,本以為母親性情太過柔善綿軟,沒想到口齒竟這般了得。
宋安然見宋氏被懟的臉色漲紅無力反駁,便輕聲開口,將事情重新引回宋嫣然身上,她滿眼關切,溫柔的挽著宋嫣然的手道:“三妹妹,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快好好與父親母親解釋。”
“人證物證具在,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宋氏陰陽怪氣的翻著白眼,待今日回府她便要將此事昭告天下,宋嫣然長得好又如何,她倒要看看有誰會娶個名聲有暇的女人。
到時候宋嫣然嫁不出去,金氏的嫁妝就都是他們宋家的!
宋嫣然輕抬螓首,眸光流轉,對宋安然莞爾一笑,“還是大姐姐待我好,在父親和姑母都懷疑我時還肯站在我這邊。”
宋安然有些不太自在笑了笑,語氣柔柔的道,“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信你。”
楊奪心中暗想,不愧是宋府嫡女,氣度教養非常人可比。
宋嫣然從容自若的上前,俯身拾起地上的衣衫,輕輕拂去薄灰。
宋清君見她還一副愛惜模樣,只覺今日顏面蕩然無存。若非顧及自己的君子形象,他當真一刻都容不下這個逆女了。
隨著宋嫣然展開長衫,宋安然瞬間變了臉色,這不是她準備的衣衫!
當時衣衫只露出一角,她看顏色相近便未曾注意,可這分明是兩件全然不同的衣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氏卻瞇了瞇眼,驚訝道:“這不是你外祖父的外衫嗎?”
眾人一陣沉默后,宋氏最先開口,掩唇笑道:“哎呦,看來弟妹你真是被逼急了,竟想得出這樣蹩腳的理由,也夠難為你的。”
金氏正想開口,忽有下人來報,說是金府來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