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天,夜風和暖。
江州別館寢殿的床榻上,躺著一個綠衣少女。
少女臉色緋紅,不停的扯著自己的衣襟低語著「熱」。
一個玄衣高冠的男子坐到了床邊,身上那特別好聞的冷香,吸引著少女不斷靠近。
“明無憂。”男人喃喃開口,一聲低喚,卻似含著許多壓抑的情緒。
“嗯?”明無憂啞聲應著,素白好看的手,朝著男人領口探,那聲音嬌媚的能滴出水來。
隱隱的,她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
片刻后——
噗通!
驟然進入口鼻之中的冷水,嗆的明無憂劇烈的咳嗽起來,她掙扎著冒水而出,下意識地一抓,正好扯住一人的廣袖。
那廣袖之上,以暗金色線紋繡了如意祥云,廣袖一側便是腰帶,腰帶的正中位置一顆世所罕見的昆山黃玉,精雕騰龍赫然其上。
這是……
明無憂的視線極其緩慢地,順著那騰龍往上,當她看到那張冷峻而熟悉的臉那一瞬,她整個人幾乎忘記了呼吸。
“阿御——”明無憂脫口而出。
慕容御的瞳孔一縮:“你說什麼?”
明無憂怔怔地看著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眼中的震驚,她以為此時不過是回光返照,不過是夢幻泡影。
嘩啦。
明無憂破水起身,用力地抱緊了那人的腰身,激動的熱淚盈眶。
慕容御僵在那兒,眼底隱隱透著不可置信。但很快地,他回過神來,緩慢卻堅決地握住明無憂的肩膀,將她推開:“放肆!”
2、不配做她的父親
明無憂跌進了裝滿冷水的浴桶之中。
“豈有此理!”與此同時,另外一道男音也響了起來:“那江州的刺史竟然敢送個女人到攝政王殿下的宮中來,當咱們王爺是什麼人?!”
“來人,把這個女人拖出去!”
明無憂怔怔地看著慕容御的背影,記憶如潮水一樣涌入腦海中,她終于意識到一件事情——
她重生在自己和慕容御在江州初見的時候!
這個發現,讓她又驚又喜。
可下一刻,她便笑不出來——婢女拖著她,把她丟到了江州別館外的臺階上,然后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膝蓋和手臂上的疼痛,把明無憂的所有神思都拉了回來。
前世,她被人送到了江州別館來,便失身給了慕容御,從此開始悲慘的一生。如今重生,怎的慕容御沒有碰她,反倒把她丟了出來?!
“小姐!”婢女彩月撲上前來,滿臉焦急:“您沒事吧?您真的讓咱們好找,老爺子都擔心死您了——”
明無憂的視線落到了彩月的身上,在最短的時間內冷靜了下來:“回府!”
她是被人下了藥送去江州別館,慕容御床上的,多麼可笑,下藥的人,是她的父親!
……
回到明家后,明無憂便立即吩咐人去找傅明廷。
傅明廷滿臉堆笑問:“無憂,忽然找為父前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你說呢?”明無憂眼含冰霜:“你給我下媚藥,我這做女兒的,不能請你來問一問嗎?”
傅明廷不見心虛,反倒很得意:“就為這事?無憂,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可是當今攝政王!你一介商女,能爬上攝政王的床,是幾世修來的緣分!”
“你得感謝為父,給了你這樣的機會,以后飛上枝頭做鳳凰,可要記得為父今日的幫扶才是。”
明無憂冰冷地吐出兩個字來,“無恥。”
傅明廷不為所動地淡笑一聲,轉身即走:“為父還有要事,改日再來看你!”
明無憂喝道:“把他攔住!”
傅明廷說:“你想干什麼?!”
“你為什麼下藥?今日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就別想踏出明家的大門。”
傅明廷瞇了瞇眼睛,“為父都是為了你好——”
“不說?”明無憂冷聲說:“給我打,打到他說為止!”
她掌管明家多年,極有威信,一聲令下,護院們立即將傅明廷壓住,板子噼里啪啦打了下去。
傅明廷痛的大聲叫罵起來:“逆女——”
明無憂坐在墊著繡花錦墊的圓凳上,不為所動地看著。
眼前的這個人,在她五歲那年企圖將她溺死的那一刻起,就不配做她的父親。
傅明廷養尊處優,二十板子下去便撐不住了,連連求饒:“我說、我什麼都說——”
“為父牽扯進了一樁貪污案……”傅明廷斷斷續續地說著,“攝政王親自來查……我們……派去攝政王身邊的人……發現他珍藏了一張你的畫像,所以……把你送去……想求個活路……”
傅明廷聲淚俱下:“無憂……無憂,你救救為父吧,你跟攝政王說說好話,讓他放為父一馬啊……”
明無憂面露冷笑,慢慢問道:“憑什麼呢?”
傅明廷見軟的不行,耍起狠來:“告訴你,明家也牽扯在里面,你不要以為自己能摘干凈!要麼,你就和攝政王好好求情,否則,大家一起死!”
“那就試試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明無憂站起身來,“讓他畫押,然后把他給我關起來,等我吩咐!”
“是。”婢女立即把口供送到傅明廷面前,壓著他的手按了指印。
明無憂轉身往外,傅明廷的咒罵和求救,一一被她拋在了腦后。
她要快些去看看爺爺。
也不知道如今事態發展到什麼地步,爺爺知不知道她去江州行館的事情?
……
福壽院
一個蒼老的聲音含著滿滿的焦急和擔憂響了起來:“不是說無憂已經回府了嗎?為什麼還沒過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