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御忍不住心跳失速。
當然可以!
但鑒于前世,他主動到近乎卑微,從她那兒卻從未得到過半點溫情,他強迫自己不要表現的太高興。
他告訴自己,沉著點氣,就讓她慢慢地走到自己身邊來,一點一點。
讓他也享受一點被她放在心里,戀著的感覺。
慕容御忍了片刻,才說:“如果本王不忙的話。”
“好。”
明無憂也不著急,兩人對話幾句,便一起順著河上的石廊往藥泉內走。
石廊九曲八彎,下面就是湖水。
明無憂看到,慕容御的背脊。自從上了石廊之后,就變得僵硬無比,走路的姿態也很不自然。
她心中一動,忽然喊道:“殿下。”
慕容御僵硬地回過頭。
明無憂朝他微笑:“你能幫我打傘嗎?”
話落,她將彩月手上的傘拿過來,送到慕容御的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說道:“離殿下近一點,我便嗅到龍涎香的味道了。”
慕容御僵了半晌,把那傘拿了過來,他握傘的手捏的死緊,骨節泛白,眼睛看著石廊兩邊漣漪起伏的湖水,呼吸也緊繃。
“殿下可真縱著我這個救命恩人吶。”明無憂朝他身邊靠了靠,握了他衣袖的一角,歪頭問:“你有很多救命恩人嗎?”
25、怕水
她的身上,清淡的藥香混合著別的氣息,異常的好聞,也讓慕容御心底緊繃的神經慢慢舒緩了一些。
慕容御吸了口氣,說:“沒有。”
頓了頓,又補充:“只你一個。”
“那我真榮幸。”明無憂微笑著,又朝他身邊靠近了三分,含笑說道:“我喜歡離殿下近一點,殿下會不會覺得我不知禮數?”
慕容御沒有說話。
明無憂拽了拽他的袖子,“殿下,你還沒回答我。”
“……”慕容御靜默片刻,淡聲說:“不會。”
明無憂默默地垂下眼簾,有一句沒一句地與他閑話著,說起江州的風景,說起明月山莊的藥泉。
她的聲音合著清風傳進慕容御的耳朵里,異常的好聽。
慕容御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十幾丈的石廊,先前踏上來的時候渾身僵硬,恨不得施展輕功掠過去。
但現在卻覺得這石廊也太短了,這麼快就到頭了?
跟在身后的彩月和冷驍都錯愕的看著兩人的主子。
以明無憂和慕容御此時的關系來說,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瞧著有些親近了。但偏偏看起來就是那麼和諧,仿佛本來就該如此。
下了石廊便到了一處雅致的院落前。
管事上前說道:“里面就是藥泉了,姑娘請。”
“好的。”明無憂朝著管事點點頭,面容轉向慕容御微笑:“多謝殿下為我撐傘,我這便要進去了,殿下,您要進去瞧瞧那藥泉嗎?”
慕容御很想跟著進去,但還是保持理智,淡淡說:“不了。”
“好。”
明無憂頷首,又問他:“那殿下能不能等我一會?”
慕容御心頭一跳,問道:“怎麼?”
“是這樣的。”明無憂面不改色地說:“我的馬車來的路上出了點問題,回去的時候恐怕不方便,我想,殿下能不能帶我一程?”
慕容御抿了抿唇正要說話,明無憂又說:“殿下很是風趣,我喜歡和殿下聊天,回去的時候,若坐在一起,還能說說話。”
站在不遠處的彩月睜大了眼睛:啊?馬車出問題我咋不知道!
立在慕容御身后的冷驍更是見鬼似地看著明無憂。
方才殿下與你聊天除了「嗯」
,就是「哦」,要麼就是「不錯」,或者「的確」。
這叫風趣嗎?
冷驍覺得,是不是明姑娘對「風趣」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自家殿下惜字如金冷酷嚴肅,和風趣有半文錢關系?完全南轅北轍啊!
明無憂眼含期待地看著他:“可以嗎,殿下?”
“可以。”慕容御的嘴巴,比他的心動的要快,反射性的應了。
“那好。”明無憂低頭微笑,“我便進去了,一會兒見。”
明無憂轉身進了院子。
慕容御瞧著少女美麗的背影,眼底閃過些許懊惱。
他發現,自己好像對明無憂的要求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慕容御皺了皺眉,表情有些沉,“走!”
“可是——”冷驍說道:“殿下不是答應明姑娘要等她嗎?就這麼走了?”
慕容御甩袖而出。
就算明無憂的車壞了,云家的人又不是死的,自然會送她回城。
……
明無憂進去的時候,云子恒還沒到。
下人送了糕點和香茗。
明無憂卻沒動,托著腮,想著是湖水石廊上,慕容御緊繃的身體,腦海之中也浮起一些前世的細碎記憶。
前世她收到爺爺去世的消息,傷心欲絕,在傅柔的幫助下逃出攝政王府,想要趕往江州為爺爺奔喪。
但沒想到剛到碼頭,慕容御追了過來,說要陪她一起去。
她雖恨極了他,那時卻只想快點趕到江州去,便冷眼由著他與自己一起。
為爺爺下葬后回京的路上,明無憂虛弱的身體再也撐不住,竟然從船頭栽進了江水之中。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京中攝政王府。
那一天,白嬤嬤前來求她,說慕容御為救她下了水,現在病的很厲害,希望她去看看他。
明無憂又怎麼愿意去管一個害死自己爺爺的劊子手,只冷笑一聲,根本寸步不動。